楼兰铭面上冷意更重：“你别忘记了，他是你的仇人，你对他下了毒香，让他将捧在手心的亲生女儿送去齐县，饱受虐待十年。

你觉得，一旦毒香被解，苏楠恢复记忆，他会放过你？”

林婉如抿紧了唇瓣，她很想说一句，就算不是亲生的。

但她与苏楠生活了十年，的确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

可这句话，在舌尖转了几转，依旧无法说出口。

苏楠爱夏清雅至深，苏小小更是他的心头肉。

她趁夏清雅病逝，对苏楠下毒香，让他将苏小小送走。

若苏楠醒来，怕是真的不会原谅她。

好一会儿，林婉如才哑声道：“我明日就让娘收拾东西。”

楼兰铭上前，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眼尾，低声道：“为师在西南街边有座宅子，先带你娘住那吧。”

林婉如红着眼眶，低低嗯了一声。

楼兰铭轻叹一声，将她拥入怀中，“傻孩子，以后的路，师父陪你走。”

林婉如将脸埋在楼兰铭胸口，悲戚的低泣声渐渐传出。

楼兰铭神色复杂地搂着她，眼中满是心疼。

许久之后，林婉如抬起头，眼眶通红地道：“对不起，师父，弄脏了你的衣服。”

楼兰铭抬手拭去她面上残余的泪痕，低叹一声，“你这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去梳洗一下，好好休息吧。”

守在屋外的挽晴，时间把握极好地推开房门，“大人，奴婢伺候小姐梳洗。”

楼兰铭点点头，向屋外走去。

林婉如在挽晴的伺候下净了面，却并未歇下，而去悄悄去了苏楠的院子。

她飘身落在屋檐上，素手一挥，淡淡的香味随风散发开。

约莫半盏茶之后，她轻轻落地，推开苏楠的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苏楠清浅的呼吸声寂静可闻。

林婉如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苏楠床榻边。

这十年，苏楠的屋子她来过不知多少次。

记忆中，幼时生病苏楠便会让她睡在这张床上，一夜一夜陪着她。

跌跪在床侧，林婉如目光落在被迷晕的苏楠面容上，视线逐渐模糊。

“爹爹，婉婉第一次这样叫你，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十年，是您给了婉婉父爱，是您弥补了父亲这个形象在婉婉心目中的缺失。

如果，苏小小没有回来，您永远只会记得婉婉一个女儿，待师父夺得大位，您便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

可是，偏偏苏小小回来了，她还察觉到婉婉给您下了毒香……”

林婉如拉着苏楠的手，将脸贴在他掌心，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尾滑落，“爹爹，今日一别，来日再见便是敌人。”

敌人两个字，轻飘至极，瞬间消散。

林婉如枕着苏楠的手心，闭上了眼，“爹爹，能不能答应婉婉，不要和婉婉对上？”

苏楠的手心，依旧如记忆中般温暖。

这双手，牵着她走过了数个春夏秋冬，带着她骑射，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