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硕大的D20摄像机架在酒店不算大的房间里，旁边还点着两顶正对着大门的钨丝摄影灯。

苏哲和曹牧之一左一右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董凡，介绍一下你自己啊！”

曹牧之看着苏哲和董凡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长达两分钟，赶快朝董凡挤弄了一下眉毛。

“哦哦！”董凡回过神来，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奇怪的导演，跟个哑巴似的，要不是对于曹牧之的才华有充足的信任，打死他也不会来试镜的。

本来大家就都是同龄人，眼前的这个长发男人还不是燕京电影学院的，有什么资格摆谱啊……

董凡在心里抱怨了几句，但毕竟马上就要毕业，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终究也是咽下了火气。

即便是在燕京电影学院，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影视剧里露脸的，家境一般没什么背景又没什么好运气的人，就算毕了业也不一定能得到多么好的机会。

“导演好，编剧好，我是燕京电影学院大四表演系学生董凡，之前拍摄过好几部校园微电影，也在两部都市情感喜剧中担任过配角。”

苏哲低下头看了看他的简历，配角？

都快“配”到群众演员这个级别了……

大把大把的文艺片招不到演员，董凡也不说去拍一拍，非要挤破头皮往商业影视剧圈子里蹭，对于这种人，不看演技苏哲也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59分”。

“你看看这一段分镜脚本，然后表演一下！”

苏哲把早就画好的一页分镜脚本递给了董凡。

之前的《镜子》没有动画笔，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必要，但对于现在要拍摄的《雌鹰》，苏哲说什么也得简略画一些了。

他的绘画功力不算强，但是也不算差，勉强能看懂在画什么，这也就足够了。

董凡接过画纸，只见上面画了一个男人，举着一把锤子，朝着墙壁狠狠地砸了下去，一共三张画，连起来看很有动态的感觉。

旁边还写了一行字：“男人面目狰狞、透露着淫笑，砸破了房屋的墙门。”。

这一行字是对图画式分镜头脚本的补充，因为很多表情细节和具体姿势不可能被画在纸上，那样太浪费绘画时间和成本了。

董凡悚然一惊。

仅从这一个片段，他就能意识到这部电影短片很不简单。

虽然狰狞和淫笑对于专业演员来讲简直就是必备的基本功，但在如今的华夏，这确实有点可望而不可即。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丹尼尔·戴·刘易斯那样熟练地驾驭任何一种角色的，绝大多数演员的戏路都不宽，尤其是在华夏。

苏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市场上充斥着的永远是都市言情片、古装言情片或者黑色幽默喜剧片，偶尔有一些“出格”的电影，也往往很难赚到票房。

即便这其中每一个类别都有很不错的成品，但仅从这种类别的狭窄中，也足以说明华夏电影行业的问题。

除了那几个“头铁”的导演，谁还敢咬着牙一直拍文艺片？因此越来越多的演员根本就不会拍文艺片了，演技更是局限在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上。

被苏哲火一样炽热的眼神盯了好久，董凡觉得自己额头都在冒冷汗。

他强行挤了一个笑容，试图表现出所谓的“淫笑”的感觉。

苏哲点了点头，还行，至少是表演系出身的人，基本功还凑乎。

“手呢？”苏哲看着董凡垂在身体旁边的手，有些不悦：“就拿那个矿泉水瓶当锤子，砸墙吧！”

董凡深吸一口气，右手拿起矿泉水瓶，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他已经知道苏哲的意思了。

这个房间根本就没有道具墙，也就是说，董凡只能对着“空气墙”来砸。

这样的变化对于表演的难度可就是成倍提升了，演员一边得幻想眼前真的有一面墙，一边又得维持身体的姿势以及脸上的表情，显然比真去砸墙要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