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语留于谷中五年,虽未曾学大艺,大学,却也精通对弈之术。
至于识字一事,现如今也是得心应手,不像从前那般,字认得他,他不认得字。
闲来无事之下,他也会研读外祖父曾赠予他的羊皮卷,《鲁班经》一书,打造一些简易机关和桌椅板凳。
在这些时日里,他的博弈之术也越加高深,竟能在老师手下走了数十回。
相信不远的将来,他能与老师下个平局或是胜于老师。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清溪谷红亭外,绿苇如幕,碧意昂然。
亭中墨语与老师对弈,墨语执黑先行。
“墨语,你这棋力倒是不差,假以时日,必成名家。”墨语老师毫不吝啬的夸奖自个儿学生。
面对老师的夸奖,墨语颔首低眉,谦逊道:
“执黑先行,自然能多与老师对阵几回,乘了巧了。”
“你这小子,来谷中五年有余,我还不知晓你的心性么。”老师摸着胡子,看着眼前的少年郎温声言说:
“想笑就笑出来吧。”
墨语抬手落子,趁老师不备吃下两子,这才笑道:
“知我者,唯有吾师也。”
老师落子,黑子被吃下数枚,一来一往,此消彼长。
渐渐的,墨语有些吃味不住了,老师的白子已将黑子尽数包围,分儿蚕食。
墨语没了反抗的余地,谦逊认输。
老者慈眉善目,却又没有儒态,谈笑间尽是云淡风轻,不问世事的模样。
一如苍老石桥下,那晒着日头的老鼋。
对弈重新开始,墨语借着落子同老先生说:
“老师,我想去看看我娘。”
老者看着墨语真情流露,也不推脱,当即应了下来。
他也从不过问墨语何时回来。
倒是那对墨语极为上心的车前子问这问那,体贴入微,像极要送丈夫出远门的小媳妇。
“此去何时归?”车前子燕语莺声,美目盼兮。
墨语目光有些闪躲,不敢看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亭亭少女,良久,才微微一笑,清朗道:
“许是数日,亦或者数月,终归是要回来的。”
“我在谷中等你,不管几何岁月。”车前子羞涩,扭动柳腰逃也似的离开了。
“记得给我一个答复。”
这是她走远时才对墨语说的话。
墨语揉了揉眉心,面带苦笑,转身登上父亲为他改造的青鸾。
黑土早已等候多时,他也知晓这所去何处,黑瞳熠熠生辉,不复痴傻模样。
“走吧,黑土,带你回家。”墨语看着黑土,笑着说道。
“大哥,走!”黑土言简意赅。
在清溪谷的这些年头,墨语从未将黑土作为奴隶看待,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给车前子的时候也会记得留一份给黑土。
像是黑土真正的兄长一般。
这其中,自然有墨桑潜移默化的影响,兼爱非攻,尚同尚贤,不止是墨家口头上的语言,墨者们都不留余力的躬行大义,哪怕付出生命。
虽说黑土整日傻笑,但这五年间,在墨语的耳濡目染之下,也识得一些字,懂一些博弈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