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便伸出手，抓起一团烂泥似的粘稠物，眼睛紧闭，屏住呼吸，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下一瞬，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在方凃口中迸发开来。

这种味道，就像是死去了几个月的动物的腐肉，配合着千年墓穴里的泥土，再加上一点点瘟疫后挤满了尸体的河沟水混合在一起所形成的。

直至此刻，方凃才意识到，自己先前所做的心理准备究竟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他根本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本能，张口就将嘴里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一瞬间，本就足够安静的膳房内变得鸦雀无声。

哪怕是那些正在进食的怪谲门徒，也全部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齐刷刷地向着方凃看去，眼中充斥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药礼和中年男子倒没有落井下石，只是看向方凃的目光之中，也难免带着几分无奈和愧疚。

这一下，就连方凃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违反了学宫的规矩。

很快，从后厨内飘来了两道黑影，一左一右地将方凃架了起来。

方凃没有试图反抗，因为这根本没有意义。

就连药礼这样的强大学士，都不敢反抗学宫的规矩，他一个新进来的门徒，又怎么可能逃脱惩罚？

与其盲目反抗使惩罚加重，倒还不如乖乖接受惩罚来得更舒坦一些。

怀着这样的念头，方凃被黑影带入到了后厨之中。

“大哥，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待到黑影完全消失不见，药礼有些迟疑地转向一旁的中年男子，压低了声音问道。

事实上，不告诉方凃更多有关膳房的事情，其实是中年男子的主意。

如果按照药礼最初的打算，让方凃提前知晓在膳房里吃饭时的一些注意事项，哪怕这食物的确难吃到了极点，方凃或许也能够坚持住。

可当时，中年男子却制止了他，不让他透露更多的信息。

“我们当初难道不是这般过来的吗？”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暂时停下了口中吞咽的动作。

“祭酒大人之所以不把所有的规矩都写明白，而是让我们自己摸索，自然有他的道理。更何况，这把食物吐出来的惩罚可算不上太重，也好让他提前适应一下。”

“呃……好吧。”

听着中年男子的解释，药礼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刚刚加入学宫的时候。

那会儿，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哪怕中年男子出于好意帮了他一回，但在加入学宫的第一个月里，药礼还是不止一次地违反了学宫的规矩，并因此受到了可怕的折磨。

那真的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即便如今，药礼回想起当时的一些经历，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如此想来，方凃受罚也是早晚的事情。

与其等他犯下一些比较严重的错误，并因此导致极度恐怖的惩罚，倒还不如借此机会，让他提前体验一下真实的学宫生活。

……

不过，此时的方凃自然不会知道药礼和中年男子的想法。

刚一进入后厨，一股有些奇怪的臭味袭来，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当方凃再度醒来的时候，身边的黑影早已消失不见，而他自己，则身处于一间黑暗的密室之内。

他的四肢被固定在冰冷的架台上，难以动弹分毫。

一个戴着面具，看起来像是人类的生灵走了过来，伸手掐住了方凃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