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女子眼见他离去,向那妇人走近,接过她的酒,道:“这酒味道不错,我替他接了!”随即,点地离去,很快便消失在竹林外。
竹林幽幽,微风吹来,忽然一声咳嗽炸开了幽静,仙人虎抚着胸口咳嗽得弯下了腰。
妇人阿苏回过神来:“你怎么样?”
仙人虎苦笑着摇了摇头,想起方才,不禁连自己都无法看清自己,为什么不试着避开呢,是真的想死吗?他不由抚着胸口处的剑伤,或许,或许,只是想以其他疼痛来忘了那一剑吧。
多年以后,当仙人虎忽然回忆起妇人阿苏时,纵使白衣坚韧,却也被他握在手中无法抽身。
夏日,夏日的暴雨来得甚快,汩罗江畔等着过江的人一下子就不见了,除了一个瞎子和一个少年。仙人虎站立在江边,仰面朝天。
似要这暴雨将之前所遇之事全部冲刷干净,还他一个干净的世界。可是,那瞎子的右手一直搭在他的肩井穴上,只要不听他话,他便随时会将自己毙命。
“你们过江吗?”
一声响亮的洪钟从江上传来。
瞎子左手的拐杖轻轻提了提,右手将仙人虎向前推了推,低声道:“去河海。”
江上一帆小船行近,船上中年人戴着蓑衣斗笠,他笑道:“两位要过江就快上船,这雨还未下到最大,将你们渡过后,我就回家了!”
仙人虎未动,肩上已紧了一分,他不由愤道:“过江后便到了河海前!”言外之意,不需带上他。
瞎子冷笑,并不说话,反而又推了他一步。
仙人虎冷哼一声,便‘领’着瞎子上船去了。船家正要划船,忽听岸上两记马蹄声急促而来。
“船家慢走!”马上两人黑衣劲装,风尘仆仆,喊话间已然驰近。
两人翻身下马,三个踏步间,已上了船,一个扬手向岸上大雨中的茶棚扔出一点碎银:“店家,照看一下马!”
“船家,快摇船!”另一个钻进船蓬,扔出银子粗声道。
船家笑眯眯地拾捡起银子,桨点岸,瞬间划了开去。
仙人虎望岸离去,大雨之中,江上迷蒙,不由回忆起当日巢湖的情景,那时,还在慕容府做鱼肉,而如今……
他斜眼狠狠看了看瞎子几眼。这瞎子到阿苏的角楼歇脚,正巧遇仇家,打斗中正好抓住了他,逼着他做自己的眼睛。
想起这些,他大觉恼火,心中更是愤恨,看到边上两位黑衣乘客,不由冷哼一声,斜眼相看。
前头一位黑衣乘客皱了皱眉,并不理会。
“看什么!”
后边那位怒目而视。
“我爱看什么看什么,关你屁事!”仙人虎正愁一肚子气没处撒,谁跟他对话,谁就是出气筒。
“嘿!臭小子——”
后边那位似乎觉得没人敢跟自己这样讲话,听罢,已然挽起袖口,就要干架的趋势。
前边那位黑衣乘客喝道:“老许,出来之前答应了什么!”
老许听罢,瞪大了眼睛瞧着仙人虎,直到眼睛都瞪红了,才怒哼一声:“算你好运!”
而同时,仙人虎的肩上紧了一分,这是那瞎子警告他不许惹事,他自然不快,不由“呸”地一声吐了口唾沫。
那乘客老许回过头来以为他这是向自己吐口水,不由大怒:“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话罢,扑身冲来,右手握拳,臂力甩处,拳头如铁正向仙人虎脑门上砸去。
仙人虎斜睨一眼瞎子,瞎子眼睛无神,身虽不动,手中拐杖随意一横,却正好将老许的拳头格住往旁边轻轻一带。
但听先前那人叫了一声“老许”,老许整个人便咚地一声撞扑在了船蓬上,船瞬间往一边倾斜而去。
“回来!”先前那黑衣人一把将老许拉了回去。
这时,听得蓬外船家道:“几位客人,可小心些!我这船小,经不起折腾!”船家的话竟似有气。
“你奶奶的!”老许暴躁,不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砰地一声,撞在头顶的船篷上。
仙人虎见罢,好笑道:“活该!”
“臭小子,你再说一句,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老许摸着脑门向仙人虎吼叫。
“我还就偏说,活该!”仙人虎冷眼相看,看人家生气,自己心里倒好了好几分。
“老许!”
同行的同伴已拉他不住,船内空间本就狭小,旁边的人要相帮也不好帮。
瞎子听动静,放在仙人虎肩上的手松开了。瞎子的意思仙人虎明白,他是不会再帮他了,所以这个老许得自己解决。
仙人虎坐着往旁一挪,老许的拳头砸在了船蓬上,登时将船篷砸出两个洞来,船往左倾,仙人虎顺势一脚向老许踹去,踹的地方竟是老许的根部。
老许来不及闪躲,那船倾斜时,竟像是自己往他脚上撞去的。
“哇呀!”老许捂着下根,心头大恨,转而像疯虎一般扑去。
船只动荡,那船家摇船怒了,道:“客人,我这船可是要养家糊口的!”
“给老子闭嘴!”老许也怒。
仙人虎伤势还未痊愈,不想多与他纠缠,不由道:“喂,别再来了!再来我可不客气了!”
“那好,这是你说的!”仙人虎杀气陡现,三枚蚊须针使出,近距离分别插进老许右手臂上的天府、尺泽、列缺三个穴位。
但听老许一声惨叫:“夏大哥——”
哥字刚落地,那黑衣乘客已弯身而起,拉回老许,看时,老许手臂上三个穴位各有余黑,显是暗器上淬有剧毒。
他心中微惊,老许的功夫他是知道的,想不到这少年其貌不扬,出手竟如此狠辣。
“解药!”那夏大哥隐忍怒气,向仙人虎伸手!
“没有!”仙人虎斜睨一眼,很是干脆的回答。他说这话就是绝对的回绝,任何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解药!”夏大哥向瞎子伸手。
瞎子不动,他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