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冰冷寂静的海。

礁石、浪花、阴云、冷风…

这才是他们所熟悉的南境的海，先前那铺满视野的星辰和极致的宁静祥和世界，完全就是虚假的。

…

但有一样是真的，通往楠薇城的，那尚未完全缩减到消失的入口，依旧停留在礁石之间的海面上。

迈洛和严落到了旁边一座海岛的沙滩上。

他把掉落在地的伊斯人编年史捡了起来，顺便翻了翻最后的那几页。

此时，书页上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一串文字——

“梦境、心灵、死亡，敬请见证。”

…

精通谜语的迈洛一眼就理解了书本上这句话的意思。

梦境、心灵、死亡，这三种元素所对应的正是三位悲伤的女士。

而泪之女神，那老妖婆毫无疑问掌控的便是第一种力量，梦境。

祂创造了满月的狭义梦境，一种不禁让人的灵魂和意志沦陷甚至连身体都可以不自觉地陷进去的空间领域。

梦境中，祂对秩序的控制可以达到无懈可击的地步。

…

而真实存在的楠薇城便是在与那梦境进行对抗。

它把通道大门直接开在了梦境里。

这也是泪之女神说伊妮德的意志在试图保护旧人的真正含义。

…

……

好消息是，脱离泪之女神的狭义梦境之后，外面并没有几十条饥肠辘辘的猎犬在等着迈洛。

也许是迈洛他们及时停止了那个7字型的夹角姿势，也许泪之女神的梦境阻隔了讯息的传递。

事实上迈洛的原计划是让狗子们从外头把梦境咬碎的。

但那样的话就等同于破罐子破摔了，眼下的局面不好不坏，刚刚好。

…

“这样才对。”

迈洛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缩减到差不多半座小岛面积的通道口。阴冷的海水中不断站起悲伤眷族的身影，向通道口的位置逼近。

他尝试着与楠薇城内的意志进行沟通，想让她直接把通道关闭，却得不到任何来自伊妮德的回应。

通道的另一侧，芙蕾雅和小炎硬是将涌入的悲伤眷族死死拦截在港口之外，哦忘了，还有被迫参战的沃提·伊格。

…

“说实话我觉得还是星空那个比较好看一点。”

一旁的严正在嘀咕着。

这时候。

叮铃…

钥匙串摇晃的清脆响声从附近传来。

生长着石雕羽翼的泪之女神凌于半空中。

在梦境破碎之后，祂那种对秩序的掌控力正在溃散。

遗落南境可能是最陈旧、最不先进的一片领域，这里甚至没有建立神殿，但它却成为了血月浩劫之后秩序最为完整的那一方，这里侍奉诸神、信奉血源的信徒还非常多，最关键的是，南境的信仰之力从来都不是只输送给某一位特定神祇的，血源，才是信仰的真正载体。

奥瑞巴岛的仪式，穆塔的轮回，所有这些，在血月浩劫过后依旧正常运转着，也没有哪一座国度被信仰虫所吞噬。

说明这里的秩序还算完善稳固，新神格的介入，是需要进行对抗和掠夺的，就像悲伤三女士在萨拉伦所做的事情一样，传教、布道，试图让悬赏秩序取代血源。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祂们还远没有在南境的秩序中成为真正的女神，无法像神祇那样用既定秩序的力量抹杀迈洛和严。

而巧的是，虽然现在他们俩的生命等级已经不再像血月时期那么高了，甚至可能算不得上位者，但通俗概念下，他俩是很难被杀死的，这种“难”的级别，几乎接近的不死的程度。

脱离梦境之后，这场架其实还有的打。

…

叹息女神正在悄无声息地靠近楠薇城。

但严早就盯着祂了。

他拦在了对方面前：

“不要那么随意地把我们的环节跳过了嘛，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含住我几分钟让我感到身心愉悦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让你进城见见世面。”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叹息女神缓缓张开了双唇。

嗡嗡嗡……

蝙蝠和各种长有薄翅的昆虫，甚至是许多狰狞的飞鸟，密密麻麻互相拥挤着从祂的喉咙底部钻出。

…

严脸色立马一僵：“呃，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嘿嘿。”

他本来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避开那些乌泱泱飞过来的飞鸟蚊虫，但下一秒忽然眼眸泛起一层淡淡的灰色，脸上的表情也骤然变得僵硬。

……

叹息女神还是同往常，一言不发地走向楠薇城。

但这一次严竟然没有再对她进行拦截，而是神情呆滞地跟了祂身后，像是受到了某种控制。

楠薇城港口上见到这一幕的小炎都急得尖叫了起来，却也根本唤不醒严。

…

“所以叹息女神掌握的是‘心灵’。”

现在伊斯人编年史中提及梦境、心灵和死亡中前两种已经对应上了。

迈洛想靠近严那边，却被泪之女神拦了下来。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好哒好哒。”

迈洛忽然反身抬手印到了地上。

下一瞬，他的身后浮现出一个诡异的黑色蒙面斗篷的影子，面部有泛着红光的双眸。

且周围地表涌现出来的火光也不再是熟悉的螺旋黑焰。

这一次，是在外层宇宙空间也依旧可以焚烧的绿色火焰。

…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沃瓦道斯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