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薇提前知道养老院市场人员会打电话进来，特意守在客厅。电话铃响了，她自己不接，也示意妈妈不要接。

奶奶接起手侧的座机来电。

接听没多久，奶奶就接连说了几声“不需要”。吕薇的心，顿时就开始悠悠下坠。好在说完不需要后，奶奶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继续听了下去。

吕薇假装随意走过去，调皮地侧头倾听。电话结束，吕薇笑嘻嘻问奶奶：“啥人来的电话，听得这么认真？”

奶奶自付耳聪目明，头脑聪慧，于是一五一十地重复起来。

她自己耳背，说话的声音于几年前就不自觉大起来。

爷爷本来在打盹儿，被奶奶连绵不断的讲述声惊醒。侧耳听了一会儿，道：“哦，保险公司开的养老院啊，听说硬件很好。”

就着这个话题，吕薇也将“听说”渲染了一通。

正渲染着，奶奶突然狐疑地看一眼吕薇，强势打断道：“你怎么这么了解？是不是你妈给你出了什么馊主意？”

吕薇吓得直摆手，不远处吕薇妈妈差点失手打碎一个正在擦拭的风景盘。

“奶奶，你还记得有一天晚上，吕梁带回来一个朋友吗？一个叫魏翌晨的男孩子？”

“是有这么个孩子。关他什么事？”

“他不是在养老院工作吗？人家志存高远，虽然眼下在街道公办的养老院上班，但他有清晰的发展目标，最终渴望进入养老行业的天花板养老院。就是他说的！他说目前硬件最棒，软服务上也标准最高的，就是保险公司开的养老院。他说的，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吕薇没有意识到，她为了撇清妈妈的关系，反复强调是魏翌晨说的。打盹儿的爷爷抬了抬眼皮，看吕薇一眼：“这孩子有点急眼了。”

吕薇心里一惊，好在最终镇定下来。她噗嗤笑出声：“爷爷，你最会看我笑话，老逗我。你以为我希望你们去养老院？撇开我想不想，老爸还不一定舍得花这笔钱呢。”

吕薇笑得没心没肺，好像就是为了怼爷爷，随口说了句机智的话。其实，这才是她花了很长时间想出来的绝妙之辞。

爷爷奶奶微妙地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再说话。

吕薇将这一眼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知道以爷爷奶奶的个性，这件事一定不会到此为止。

在客厅穿着围裙擦拭东西的妈妈心里捏了一把汗，找到没旁人的机会，她紧张地追问吕薇，吕薇到底有没有瞒着她计划做什么事情？

吕薇环着妈妈的腰撒娇，让妈妈相信她，她做什么都不会瞒着妈妈的。妈妈已经瘦骨嶙峋，瘦得失去了美感。

安抚好妈妈，吕薇耐心等待爸爸出差回来。

出租车在马路上疾驰。灯红酒绿的门面一闪而过。

“我爸明天出差回家。”吕薇冷不丁说道。

魏翌晨不明所以，错误地理解成明天不适合约会。

“好。明天我在家乖乖看书。”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