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顺在张举人的屋内把刀擦了又擦,刀要想用的长久,保养是很重要的,
庭院深深深几许?被雨染成红色。雨渐渐停了,屋檐上依稀滴下水来,地上的泥土比皮肤还要柔软。
“张叔,我走了。”姚文顺带着姜香玉姐弟二人离去,姜香玉手拿长枪,姜白米腰背三把刀,他们是要躲到山上去了,旁边就是吕梁山,方便得很。
苛政猛于虎,这些年来,上山的人不少,有的在山上定居,有的当了山匪,有的跟了闯王,这个决定他也是想了很久了,满清入关的时候,他就打算上山的。
满清不是王师,可现在的也是王八蛋,两头堵,只好上山,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夏冬与春秋。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泥泞的路谁舍得穿鞋子,赤足踏着大地,姚文顺开始蔑视这世道,身上的污泥浊水洗洗就掉,这世上的流毒又要怎么清洗。
贪官污吏,山匪强人,自以为是的天子,雄才大略的敌酋,只看自己那一亩三亩地的江南士绅,窥视中原神器的建州女真,屡败屡战的李闯,屡胜率战的八旗,死而复生的洪总督,头太凉的钱大人,敌不过的关外铁骑,到不了的江南烟雨。
无穷的远方,无穷的人们,这是先知者的悲哀,看见华夏即将一场劫难,却束手无策。
看着姚文顺先是吟诵,又默然不语,姜香玉问道:“怎么了?”
“山上狼老虎多,狼多,这个甲你要长穿。”姚文顺如是说。
姜白米道:“那些老虎来一个我杀一个。”
“行了,老虎可不比赵捕头,他就是一头猪,山上还是要小心点。”
回家取了银两,拿了鞋,文顺把祖传的田契一把火烧了,用黄牛拖着行李一路往西行走。
脚下的路像是通往自由,也像是去往黄泉,大地如水,生老病死的四季在看不见希望的田野上天天流转。
姚文顺不敢回头看故乡的小镇,虽然三个人走有点慌张。
“文顺哥,带我们走吧。”姚文顺听到几声合在一处的声音,转过头去,只见杜康和任洪两人领着二十多位小伙跟在他们三个的身后。
“我们都听说了,你杀了县里来的那几个狗东西,要去投奔八大王,这一年的收钱,我们也过不下去了,你还是带着我们一起去吧。”
谁要去投八大王了?
八大王就是那说明朝有些极端的张献忠。
姚文顺还没说话,就听杜康道:“前些年来我们镇的那个张胡子还记得吗?被咱们打得屁滚尿流的,现在在吕梁山上吃香的,喝辣的,少说也有四五十个婆姨。凭什么咱们的手下败将过这样的生活,咱们这些有本事的人就得吃苦咸菜?”
“是啊,文顺哥,带弟兄们拼个前程吧。”那二十多个人纳头便拜。
既然都这么想奔前程,那么搏一搏?
姚文顺:“你们要想跟着我也可以。”接着对那群听了这话就笑嘻嘻的人道:“不过得听我的话,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在土谷祠集合,迟到的人杀头,我不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