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云借风真君封了山门，又在帝君答应你的有意隐瞒下，暂且还并不知晓此刻你仍还存活于世的消息……在先前与削月、理水乃至帝君都因对你的身份判处而起过激烈争执，你需亲自向她好好解释。”

他似乎又一次因为一连说出了太多话而有些咬到了舌头，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却也终究难以掩饰字里行间里几近呼之欲出的，要他就此回到璃月港的用意。

“帝后大人如今的身体本就孱弱，昨夜又因你的消息而兴奋得彻夜难眠……”

“你犯错了！”

魈越说似乎越愤懑，最后还第一次就此瞪了祸斗一眼。

而实际上，这似乎也是他除却数百年前与夜叉仙众们相处以来，再有如此。

可循声许久后，祸斗也都没有开口回应。

“你犯错了。”

魈重复了一句，语气却没由来地轻了很多。

那步伐却是停了下来，在静静等待。

“……魈师兄，我要回稻妻。”

可最终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似乎没办法让他反驳的话语。

那些怒火都成了心底的冰凉，以及由衷的落寞。

“我也许能回来，也许再回不来……我并不确定自己会否会是……她的对手，但如若待到我再能有幸去选的话，我会选择回到璃月……哪怕届时需要在牢狱里再呆上很久很久。”

祸斗的脸上再没有了笑容，几分通透的薄凉也终究是映在了他的脸庞上。

“如果在我先前离开璃月港那时，把这一切和你说清楚……我知晓你会与帝君大人一样拦我。”

“我已经不能够再向予过我温暖的人挥下刀刃了，魈师兄，你与璃月都没有错。”

“错的是我，我承认也知道我的作为是悖于道义的，但是……我兴许是当真不觉得那样有什么不好。”

他的话语有些令魈感到无力，也有几分失望。

“我般配不得璃月予过我的一切，在回稻妻的路上我理应会路过一趟……”

“你说的那些我惹下的、留下的祸端与遗憾大概需要待到更久以后才能够得以洗清……那一切……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我大概哪怕是到最后也不会试图去呼唤你的名的，你所希望看见的那位小师弟，也已经不再了。”

那一直举着的那枚日落果，终究是连带着他那有几分无力的手一并被魈护住。

“……回去再说。”

魈像是没有听见祸斗的话语那般，但再度迈出的步伐却是快了几分。

他自是很清楚，钟离已经将自己的那枚神之心甚至都一并托付给了祸斗。

大抵那最后的目的，也是为了以图在自家小师弟与稻妻起冲突的最后最后，让那为雷神去稍作衡量的吧。

但换言之，便是对方终究也是会踏出那一步的，他本就不擅口舌……又何况也劝不住。

“待送你到帝君身旁后，我便要回赴荻花洲值守伏魔要务……待你回来。”

顿了顿，他又是良久后再补充了一句。

“……待我的小师弟回来。”

这一言落下，似乎也就彻底分明了他的态度。

祸斗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继而微眯起那双钴蓝色眼眸稍稍休憩着。

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那时还算幼小的他靠坐在魈的身旁，于芦苇畔间学着竹笛的画面。

忽远忽近。

他知道这是魈刻意没有提到过的，他没能带走的其中一份重要的承诺。

“龙头大风筝……”

那微不可查的呢喃，显得有些不太聪明。

却让魈宛若是被触动了什么那般忽然愣神了很久，即便步伐从容得没有停下。

有些艰涩的笑容在他的脸庞再度浮现，满是欣喜。

——他的小师弟，一直都还在呢，最起码现在就在他的身旁不是么。

……

蒙德城，西风骑士团内的某处办公室内。

一声声尖锐沙哑的斥责声未曾停下，中间还掺杂着几声不明的鸟类尖叫。

“撒手！！别碰你大爷我，不然信不信我真的一口就把你给吃了！！”

布利啾被绑成了一团毛球趴在了一旁，身上还坐着一个笑得十分开心烂漫的小可莉。

“不嘛不嘛！可莉觉得啾啾可大魔王和嘟嘟可一样摸起来都很舒服！”

可莉心满意足地抱着布利啾，后者虽然喊得很大声但也没有刻意翻身去意图摔到她哪怕一跤。

至于捆在它身上的绳子更是只能算做个样子，但凡是触碰过布利啾的人其实也都知道它那身尤其蓬松宽大的羽毛使得它的体型要比实际上看着大上几圈，这些绳索无非就是简单绕在了它的羽毛上。

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它去挣脱，就可能已经掉了几圈在地上还需要可莉去帮它重新绑好。

至于为什么需要这些绳子，大概也是为它的安全而有所着想吧。

“阿贝多哥哥！啾啾大魔王会一直留在这里吗，可莉喜欢它！！”

小可莉抬起头，满怀期许地看着此刻坐在办工作前被阳光笼罩的阿贝多。

而阿贝多也只是满怀温柔地看着那牢牢端放在他面前的那枚杜林蛋，思索了几分。

“这并非是由我决定的，以毛发特殊需要研究而将啾啾先生留在我们这儿的课题理论上瞒不过太多人，所以可莉……你其实更应该问问啾啾先生的意见，我想它理应不会拒绝你的。”

他其实只是一眼就看得出布利啾分明也很宠可莉，只不过表现得比较晦涩而已。

“那可莉就放心啦！啾啾大魔王在可莉这里不会饿着的，可莉可是鱼塘主！有很大很大的鱼塘可以养它！”

可莉蹭了蹭布利啾那暗流冷汗的鸟脸，小书包里的蹦蹦炸弹若隐若现。

“别胡说！本大爷只不过是在等你那颗蛋的蛋壳作为材料而已，而且你小子究竟是不是知道小祸斗在哪？！”

布利啾气呼呼地看着阿贝多面前桌上的那颗蛋，蓦地却是呼吸一窒。

与此同时陷入了沉默的还有捂住了小嘴巴的小可莉，乃至已然呆愣住的阿贝多。

那一颗在阳光下如同黑曜石般反射着熠熠光彩的杜林黑蛋，似乎分明自己动弹了一下。

“……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蒙德城了，啾啾先生。”

阿贝多赶忙伸手轻抚着那颗蛋，好让它也能按捺住那份似有若无的欣喜躁动。

他那双蓝绿色的眸子望向了蒙德城正门的方向，从这儿恰好可以看到冒险家协会的招牌。

那儿应该还有一位比谁都更加焦急的人，也在不时盼望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