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位王知府自刚刚入席到现在,一句有用的话都不说,这几位被晾了俩小时,水都没喝上一口的豪绅们,也受不住了。
所幸,当着王礼的面,五人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后。
张家现任家主张士箱起身,拱手说道:“府尊大人,我等只是一介布衣草民,实在当不得大人如此盛情相邀。若是府尊大人当真有甚需要,还请直言便是。”
“我等身无长物,唯有些家财傍身。只要不是太过分,倒也不是拿不出来,大可不必如此……”
这话说的,着实太过直白。
“大胆,府尊大人好心请尔等赴宴,尔等竟如此出言不逊……”
却是凤山县令王远开口,怒骂道。
如今新的府城行政体系中,就属他王远根基最浅,偏偏又被安排在了大王的龙兴之地。
所以,他急需好好表现,至少要抱紧府尊大人的这条大腿。
而对于王远的怒斥,已经快五十岁的张士箱却是毫无惧色。
作为长年与官府打交道,甚至靠着官府发家的张士箱,可不是什么笨人。
既然王礼邀请他们过来,那就说明至少还不想撕破脸皮,且有求于他们。
只要有求,那就都有的谈。
“好了,本府都说了,此番乃是私宴。”
王礼抬手制止了欲继续喝骂的王远,“诶,张家主何必如此见外,本府既为一地父母官,又怎会强迫尔等百姓乐输家财?这岂非王师之行?”
行吧,乐输都说出来了,还能更直白一点不?
张士箱眼皮一抽。
“王师仁义,但王师也要用钱啊!还请府尊大人万万不要推辞我等草民一片心意。”
却是林家家主林诒祥开口。此人乃商贾出身,十六岁便来到台弯经商,创立泉原行,积累财富无数。
“好吧!既是尔等一片孝心,那本府便替王师笑纳了。只是,王师也从不白拿尔等钱粮,这钱粮便算是王师借的。”
“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尔等如此忠良义绅,想必子嗣也俱是贤才良士。且都叫来,叫本府好生考校一番。若是确有真才实学,本府也不是不可破格举荐。拔其入朝为官,为我大明光复之业,好生效力。”
王礼这话,前面姑且还算正常,后面说完,却是当场炸了锅。
张士箱这个张家家主,更是脸色煞白。
他是真没想到,这王礼的胃口竟这般大。
这哪是什么考校学问啊!
这分明是要拉去当人质啊!
然而,这次,却是没人敢开口了。
因为,随着王礼话音落下,整个席间已然被冲进来的厢兵所包围。
先礼后兵?
不对,这从头到尾连礼的影子都没有,直接用兵,属实是彻底不要脸了。
而王礼如此行事,也并非是在做无用功。
并不是有兵在手就行的,如果事先没有任何准备,就贸然出兵,必然会引起台弯豪绅大户的警惕。
别看当日王礼说的好听,但具体操作,却还是有些门道的。
眼下,便是通过先行威逼,使这府城五大家家主前来赴宴。
又于席间露出獠牙,强迫五大家出钱出人。如此,名头就有了。
这样,回头对外宣传,就会与人一种,五大家已然倒向反贼的错觉。
接下来那就是师出有名,毕竟,连五大家都做了表率了。
朝廷只是跟你借钱而已,还让你入朝为官,你还不愿意出钱出人?
不愿意,那就是反贼,直接带兵抄家。
豪绅大户皆有侥幸心理,总会想着交钱了事。
在失去了五大家作为主心骨后,纵使有人心有不满,也将无力反抗。
哪怕有人能想明白,也是没用,不是所有人都是人间清醒。
不过,这招只在他们这种反贼里有效。
要用在清廷那边,怕是前脚刚做,后脚朝廷的革职文书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