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回头瞧了瞧,大约是因为我一脸的紧张,他无奈道:“你在道旁等着,莫要走开,师父去望一望便回。”
将将还充满了花果甜香、鸟雀啁啾的小道,此时落在我眼里突然就觉得孤寂阴森起来,我犹豫了一息,冲师父摇了摇头,细声道:“我还是跟着师父同去罢。”
再往里走一阵,连明媚的日光也稀疏了,密林遮蔽了湛蓝的天空,鸟雀的叫声不再是清脆宛转的了,而变得粗嘎古怪。
“阿心,你看。”师父突然停了下来,抬臂往前指道。
我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前头更阴湿昏暗处,赫然有一匹高壮的大黑马,摇头摆尾,左右踢腾,好像正努力挣扎着要摆脱束缚。这马同平日里我在城中所见的拉车的马不同,与纨绔子们骑着纵游的马亦不同,虽受困于阴暗密林中,好像受了创伤,但它的精气神与油亮的皮毛使得它看起来依旧十分出众。
“果然有匹马好俊的马。”我低声赞叹道,生怕将它惊了。
“这是匹战马。”师父掰开我紧拽着他衣袖的手指头,“你就在此地等着,莫再跟着往前去了,前头可不比这儿,全是能扎破皮肉的尖利荆棘。”
试着向前跟了两步,发现师父果然没说错,也没夸大,遍地张牙舞爪的荆棘,且有越往前越密之势,可是师父怎么就能轻松松地过去了呢。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步步走向那匹大黑马的师父,也不知他口里念叨了几句什么话,那大黑马渐渐就镇定了下来,不在摇摆挣扎,安静地原地站着,大眼里亮晶晶的,好似布满了泪水。
师父将那叫荆棘丛缠住的马缰绳一点点解开,又仔细瞧了瞧马鞍上的物件,牵起马转身就要走回来。可那马长嘶了一声,死活就是不肯随着师父走,反倒犟头倔脑地要将师父往反方向带。
师父停下脚步,抚摸着马的脑袋,凝视了它一会儿,便就真的跟着那匹马走了。
“师父师父!”我站在原处见师父要往更远处走,不觉急了,忙叫唤起来。
师父回头冲我点点头,示意我还在原地等着他。
我无可奈何地僵立着,掰着手指头巴望着师父回来。
再往前去,山势仿佛是在往下走,师父与那匹大黑马一步步地消失在山后头,直至我一点儿也瞧不见他们。
我伸长脖子焦急地探望,也不知踮了多少回脚尖,也不知隔了多少时间,突然之间,师父与大黑马就又出现在了山后,与一步步消失时一样,又一步步地重新出现在我眼前。
只是,去时只有师父和一匹马,回来时,马背上又多了一堆东西。
待他们渐渐走近,我才看清楚,马背上多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东西,确是一个昏沉不醒的人,软绵绵地趴在马背上。
再近些,便能瞧见趴着的是个男子,一身戎装,隔了老远我似乎就能嗅到一股铁器与血水融合在一起的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