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送来的尸体没啥问题,但义庄阴气沉积,本来没问题的尸体也同样有风险!
更别提还有分配的任务,那可都是凶性暗藏,变数极大的尸体!
这帮人啥都不干,苦活累活甚至风险也全是他们这些焚尸匠担着,就这也能分到三成!?
“你想啥呢?”张麻子无奈地说道:“七成是人家的!能得三成,还得看管事的脸色!”
“东山那边儿的兄弟,多烧一具才给一个铜板,而且对外收费还是翻倍的!”
“哇草……真是帮板鸡啊……”
李长生情不自禁地喟叹出声。
深有感受地点点头,张麻子接着道:“就这,多少人想烧还得排队呢!毕竟炉子就这么多,有时候任务又重。”
“而且最近死的人也……唉……总之都不容易啊!”
经张麻子这一顿说,李长生也是想起了那些之前忽略的事。
每日清晨,都有衣衫破旧的男女来提骨灰桶。
一开始李长生还以为他们是负责处理骨灰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蹭”火的苦命人家。
想到这儿,他也是开口问道:“那你来找我,是想我也入伙?”
“没错,”张麻子也是步入了正题,“原先算我在内,义庄里一共有六个兄弟是干得比较长的,基本都是活过了一个月,才有资格接触这。”
“我也是看长生兄弟你,”卡壳了一下,张麻子拍了拍李长生的肩膀,尴尬地笑笑,“骨骼惊奇,是个干焚尸匠的好苗子!”
“毕竟咱们这种人,也算是和普通的焚尸匠不同吧。命硬一些,寻常凶尸搞不死咱们,而且送来那些基本也没啥危险。”
“对那些人家来说,有危险反倒还是好事儿,官府直接就拉走处理了,都不用掏钱。”
不谈那几个铜板,光是这多烧尸体,就让李长生心动不已。
在短暂沉思后也是痛快答应了下来。
张麻子咧嘴一笑,兴奋道:“嘿呀!长生兄弟,以后就真成自家兄弟啦!”
“虽说咱都是朝不保夕的贱命人,但也算凑了些弟兄,走!以前只是见过,以后可得好好认识认识!”
转过几条街巷,一处低矮的酒楼墙根处,张麻子的兄弟们便蹲在那里,眼睛朝一个方向望着,不知在瞅些什么。
不算陌生人,毕竟都是西山义庄里的焚尸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只是之前人各有命,头天认识隔天就死了,没心情去攒交情。
现在加上张麻子与李长生,这里蹲着的七名焚尸匠,算是西山义庄里命最硬,最能活的了。
“这是六子,莽撞孩子,他爹跟我是故交,把他托付给了我,我也是个没本事的,只能带着他在义庄讨生活。”
离得最近的半大小子不好意思地笑笑,眼里充满好奇与友善。
“那是老五,别看他岁数最大,但,还是个童男!”
闻言众人皆是嬉笑起来,中间夹了个面容憨厚,长相方正的老实汉子,糙脸泛红。
张麻子笑了两下便收住了,捡起石子朝边上扔去。
“喏!笑的最凶的那俩,贼眉鼠眼的那个是老三!你也认得,郭谝子,一天到晚嘴花花,煤渣都能给他说成白的。”
“光头那个是老四,别看他脸上带个疤,跟个马匪似的!其实是自己撞墙角上,没钱医留下的。”
又是一阵哄笑,刚被群嘲的老五现在成了主力军,疯狂把老四的脸朝李长生这里扳动,二人又是一阵拉拉扯扯。
“至于那个练块儿的,是老二!看着人高马大挺唬人,其实都是虚的,咱这伙食,能养出啥肉来?”
“上次晒太阳,路过的武馆看他样子不错,给他俩肉包想让他入门,结果拿石锁一试,当场就把剩下内包子抢回去了!要不是我们拦着说是焚尸的,高低得给他来两下!”
这下轮到身材健硕的老二遭笑了,只不过郭谝子离得近又笑得凶,当即被面带笑容的老二拎住了后脖颈。
哎哎哟哟里几人笑成一团,看得出来虽然才结识几个月,但感情相当不错。
“至于我,”张麻子指了指自己,“算是西山义庄里活得最长的,加上有些岁数,所以腆着张脸,当了这几位的大哥。”
向后一靠,吹了声哨。
张麻子宣布道:“哥儿几个!这位,李长生,长生兄弟,大家应该都不陌生吧?以后,就是咱自家兄弟了!”
一阵各具特色的问候交流过后,李长生便正式成为西山义庄核心团伙的一员,排行老七。
在这个诡谲纷乱的世界里,多了六个能够以“哥”相称的人。
七条贱命的称兄道弟,算是李长生看待这个黑灰色调的世界时,较为暖色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