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吃凉的,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李绵绵揭下便利贴揣进兜里,端起盘子走进厨房,倚着洗手台发呆。
微波炉“叮”响起的同时,李绵绵下定决心,就当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经过一整天的心理建设,隔日再去上班,李绵绵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同事们了。
至于顾晏辞,他可能是为了给她留面子,所以昨晚和今早照旧没和她碰面,就像他逃去出差之前一样。
两人就这么日夜不相见仅用便利贴交流地度过几天,李绵绵也没好意思再说顾晏辞故意躲着她之类的话。
几天之后,顾晏辞恢复正常,每天和她一起吃早餐,晚上如果下班早也会一起吃晚餐。
两人谁也没提那天晚上的表白。
李绵绵选择性地把那次表白当成一个梦,还想着等再过一段时间这段记忆淡化了,她就重新策划表白的事情。
但她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会被顾晏辞打乱——
七月二十二日这天晚上,顾晏辞破天荒地比她更早下班回家,还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李绵绵刚进门就闻到了香味,本来换鞋的时候还兴致盎然,然而进屋看见顾晏辞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那点儿兴致顿时就萎了。
她直觉顾晏辞今天这样反常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洗完手便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前,等着他发言。
不过顾晏辞并没有要立即发言的意思。
他把剥好的一小碗虾放到她面前,微微抬了抬下巴:“先吃饭。”
“哦。”
李绵绵夹起一只虾喂进嘴里,条件反射地想吹几句彩虹屁。
抬头对上他的表情,她又把彩虹屁生生咽了回去,只顾埋着脑袋扒饭,一边扒一边悄悄暼他。
虽然顾晏辞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她就是觉得他情绪非常低沉。
安静地吃完这顿饭,顾晏辞放下筷子看着她。
李绵绵知道他这是终于要说事儿了,连忙也跟着放下筷子。
“明天早上午能请半天假么?”他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能。”李绵绵立刻点头,“去哪儿啊?”
顾晏辞很淡地勾了下唇:“去了你就知道了。”
-
翌日,李绵绵六点半就被顾晏辞叫醒。
两人收拾完毕,出发不久,顾晏辞将车停在了一家花店门口:“在车上等我一会儿。”
李绵绵原本还有些激动,以为他要给自己买花,结果顾晏辞从花店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的是一束洁白的雏菊。
她隐隐察觉到什么,后面一路上都没敢开口说话。
车里的气氛越发沉闷,抵达目的地时,这种沉闷压抑到顶点,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下车吧。”
顾晏辞替她松开安全带,旋身从后座拿起那束花。
李绵绵乖乖下了车,抬头看见陵园牌匾,终于印证了内心猜想。
——今天是顾晏辞母亲的忌日。
七月二十二日,正好是放暑假的日子,她以前明明每到这个日子和顾晏辞待在一起,却从来没察觉他是否有情绪异常的地方。
以前怎么就没想着问一问呢?就算不能陪他一起祭拜,好歹可以在那一天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尽量让他不要那么难过。
可她何止不让他难过?
说不定她曾经还在这一天惹他生气。
李绵绵越想越自责,沮丧地埋着脑袋跟在顾晏辞身后。
两人踏入陵园大门,朝山上走去。
没多久,顾晏辞停下脚步,李绵绵一时没反应过来,额头磕在了他背上。
若是往常,这时候顾晏辞肯定要回头问她有没有事,但今天他就像毫无知觉似的,完全没有理会李绵绵,自顾自地上前一步,将花束放在母亲墓前,随后直起身,无声地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
良久,他开口道:“现在这个陵园比以前的要阔气许多,就是离得有些远,不能经常过来。”
李绵绵张了张嘴,想安慰他几句,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今天我还带了另外一个人来看您。”
下一秒,顾晏辞唤道:“木木,来。”
李绵绵没想到他会当着母亲的面叫自己小名,稍稍愣了下,迟疑地往前半步,站在顾晏辞身旁,朝墓碑鞠了个躬:“阿姨好,我叫李绵绵。”
直起身,她看见墓碑上的名字:顾竹茹。
----原来顾晏辞的母亲也姓顾……
所以顾晏辞其实不是跟父亲姓,而是跟母亲姓的吗?
“这是隔壁蓝姨的女儿,她经常来我们家,您应该见过的。”
语罢,顾晏辞侧首对李绵绵解释道:“以前,我家里有个房间,里面挂着我母亲的照片。”
李绵绵还有些走神,闻言怔了怔:“啊?”
她对顾晏辞的母亲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一般都关着门。”顾晏辞笑了笑,“你没见过。”
李绵绵松了口气:“哦……”
沉默一会儿,顾晏辞说:“今天带你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李绵绵仰头看他:“什么事?”
顾晏辞敛起笑容,微微垂眸,低声道:“关于,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在一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