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马不停蹄花了七八个时辰总算是将附近十几个书院的学子都聚集到了一起,如今粗略算下来怕也是不下千人,远比预期还要多出许多。
“子文兄,为今之计如何?”
在学堂力挺刘子文的同窗开口问道,望着身后众多学子也是莫名觉得热血,仿佛当真在做顶天的大事一般。
“嗯,留下两三百人在各地造势便是,余下的学子都随我入京吧,讲到底,那狗贼的大本营还在京都!”
刘子文话音落下,倒是没有人反驳,本就是出身上京书院,又是最先起大义之名的人,隐隐已经成了众多学子的领头人。
“如此,便如子文兄所言!”
“我自领两三百人在这京畿之地造势。”
那人闻声干脆利落道。
“子文且安心入京!”
“替我辈读书人争一个脸面来!”
“也叫天下人看看我辈的风骨!”
“放心吧,我刘子文定不负诸位期望,定教那贼子身败名裂,定让陛下看清那贼子的丑陋嘴脸!”刘子文说罢,便领着浩浩荡荡的八百余人往上京城的方向赶去。
……
黄昏,
天色再次昏沉下来,
一众锦衣卫在不眠不休之下已经累得瘫倒在地,当然成果也是喜人的,那坑如今大的渗人,隐隐可见地底翻动的虫蚁。
“唏,吁吁……”
“骆大人!”
一锦衣卫缇骑快马加鞭的赶到十七里坡处,凑到骆粥身旁翻身下马禀报道:“骆大人,那些学子已经顺着官道过来了!”
“嗯,都赶过来吧!”
骆粥闻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后的一众锦衣卫官员尚且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强撑着一口气爬了起来,想知道自己废了半条命挖的坑是给谁准备的。
官道上,
数百名锦衣卫缇骑正举着火把,对过往的行人经行盘查。
“子文兄,前方有那贼子的爪牙。”
“如何是好?”
一在前边探路的学子望着远处的火光急声问道。
“哼,那贼子到底还是怕了我等!”
“竟是妄图差人阻挡我等入京之路,”
“可笑,可笑!”
“既然如此,那咱们绕开官道往那边走,那贼子越是阻拦,我等便越是要加快进程!”
刘子文左右环顾一圈,最后还是指着十七里坡的方向开口道。
身后的一众学子闻声也是暗自咽下一口唾沫,百十里路,或许对于那些地里刨食的庄稼汉来说不算什么,可于自己等人来说便是要了小命了,如今又要爬这个陡坡,一时间有些踌躇。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倘若这点苦头都吃不得,还谈何推倒那狗贼,又怎能扬名天下?”
刘子文说罢,便带头往坡上走去,身后学子闻声莫名觉得有些羞愧,咬了咬牙,拖着疲惫的脚步又跟了上去。
“快到了!”
“此地距离上京不远了!”
靠近坡顶时,
刘子文还不忘给身后的学子加油鼓劲。
……
可刚刚翻过坡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口极为骇人的大坑,坑之大,夜色掩盖之下看不分明,可想来千八百人还是装得下。
“你是何人?”
刘子文只觉得后背发凉,可还是硬着头皮望着处于一众锦衣卫前方的那人问道。
“本官正是尔等口中的狗贼。”
骆粥轻笑道。
“你,你……”
闻声,
刘子文身后那些爬上坡顶的众多学子吓得齐齐后退。
“你便是那杀害我同窗,屠戮万千无辜百姓的狗贼骆粥!”
刘子文确是一反常态,半步不退,迎着那人往前迈出几步,继续呵斥出声:“你这狗贼今日此举,又是意欲何为?”
“莫要以为摆下些许爪牙,挖下几口大坑,就能让我等退却!”
“本官可从来没说话要阻拦你们。”
骆粥笑道。
“哼!”
“难不成还想坑杀我等不成?”
刘子文嗤笑出声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闻声,
身后数百学子也是莫名提气,不在后退,望向刘子文的目光也从最开始的钦佩慢慢演变成了如今的推崇。
“试试?”
骆粥抽出腰间的绣春刀问道。
“试试就试试!”
“即便我今日死在你这狗贼刀下,”
“那又有何妨?”
刘子文余光瞥见左右的学子,脊背下意识的挺直,头颅高高扬起,掷地有声道:“吾辈读书人当效仿先贤,仗义死节,舍生取义!”
“子文兄!”
“真乃我大离读书人之风骨!”
“天下读书人当以子文兄为楷模!”
身后,
不断有学子感叹出声满是推崇之意。
“区区生死,何足挂齿?”
刘子文望着身穿蟒袍腰佩刀剑的少年郎步步逼进道。
心中所有的恐惧,在众人钦佩的目光和推崇的话语中,荡然无存,只觉得一股子浩然正气油然而生在胸腹之间流淌!
只要自己今日不死,
来日定然名动天下!
今日便是寒窗苦读十载的高光一刻。
取名吗?
闻声骆粥喃喃道,
又往前凑近一些,
打量着近在咫尺年轻的面容道。
还是当真不怕死?
骆粥心生疑惑道。
“原来如此……”
当骆粥绕到他身后事望着被冷汗打湿的后背时,心中已然明了。
刘子文见骆粥迟迟没有动手,也是硬气许多,既然你不杀我,那边便是平白送上门来的名声,怎能不要?
“狗贼,你安敢杀我?”
毅然转身对着骆粥厉声出喝道,
“本官不杀你。”
骆粥将绣春刀收回鞘中。
“呼……”
闻声,
刘子文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额头有一滴冷汗滴落。
“本官活埋了你。”
就在他心神最为舒缓,脑海中想着功成名就之时,骆粥猛然一脚踹出,后者本就是身形不稳,仓促之下,整个身子竟是直直的往巨坑中栽去。
“嘭……”
刘子文只觉得天旋地转,落地的时候脑袋刚好撞在下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隐隐有脑浆崩出,天灵盖破开一个豁口,殷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石块,身子猛然抽搐了几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想踩着本官扬名,一步登天?”
“可惜了,命太薄了些……”
骆粥望着坑中的尸体惋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