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步...”
单单从射程上来说,这个距离差不多是够用了。
刘文耀双手接过巨铳细细端详,做工很是细致,所有的毛刺都被打磨了下去,加装的硬木铳托也很合手。
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刘文耀按照打放流程,一连试射了十几次,被强大的后座力震的肩膀生疼,而且要托举近三十斤的重量也绝非易事,总的来说,的确是过重了,但好在威力不俗,百步之外套了双层铁甲的厚木耙被一颗六钱重的铅丸击中,瞬间四分五裂。
当初与满清精骑交手,寻常的火铳必须要等到其进入五十步内才能造成杀伤,但五十步的距离对于四条腿的骑兵来说,就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一旦近了火铳兵的身,后果将不堪设想,且据陆黎所说,满清对付装备了火器的明军,往往是身披重甲的敢死之兵,顶着包了厚铁皮、生牛皮的盾车先行冲阵,那威力和射程都不占优的火铳兵,战斗力还将大打折扣。
而一旦有了这种巨铳,那情况将会好上许多,至于苛刻的使用条件也完全不是问题,因为刘文耀下一步的打算是用它来守城,与满清铁骑野战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仅凭几杆火铳,还远远不能与之抗衡。
“侯爷,有了此利器,即便没有足够的火炮,也可凭险据守,安心做个守户鹰犬,倒也不失为一上上之选。”
“嗯?”
刘文耀的心思还未对任何人提起,却被方以智察觉出了端倪,一语道破,而且言语之间还异常的不恭敬,不由的火从心起,大怒道:“放肆,本侯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来呀,给我将这个惯会大言不惭的沽名钓誉之徒拿下。”
几个健壮的士卒上前,作势欲拿,方以智却并未有丝毫的惶恐,反而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但一同前来的刘安站不住了,不明白一向温文尔雅的方公子为何会突然口出恶言,但觉着其中必有缘由,而且事情也因他而起,没理由袖手旁观,于是连忙跪地求情道:“大哥...侯爷,不可啊,方公子这段时间帮了咱们不少,而且还懂得打制火器,实在是少有的大才,就算是有些持才傲物,也是情有可原,望侯爷能收回成命,绕过他这一次啊。”
“无需多言,本侯心意已决,明日正午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
深夜,空荡荡的地牢里,方以智正对着一盏孤灯枯坐消食,面前丰盛的断头饭已被吃了大半,胃口极佳,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荣辱不惊,刀斧加身面不改色,倒也没失文人的风骨,只是这海州初设,作奸犯科绝少,此刻连个说话的伴也找不到,很有些寂寞。
忽然,门口起了一阵短暂的嘈杂,但很快就安静了下去,紧接着,牢门被打开,刘文耀孤身走了进来。
“你倒是好胃口,死期将至还能吃的下去,也不怕本侯让人在里面加些‘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