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脚僵麻，步伐沉重地走到妹妹身边，摇摇晃晃抬首看着妹妹的样子，轻声唤道：“加菲……小妹……”

可是床上的小妹不会回话了。

相王妃此时也支持身体，强忍悲痛，来到内殿，她怕姐姐又会有什么不测。

“姐姐……”相王妃试图安慰姐姐王皇后，一出口，却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平日里从不掉一滴眼泪，给人很是冷路无情之感的王皇后在这一刻，终于忍耐不住自己的情感，泪水如山洪般迸发出来，发鬓混乱，仪态不堪。

王皇后紧紧搂住小妹加菲的身子，不断痛哭，试图用自己的声音唤回小妹。

她本意不想要小妹去死啊。

她在小妹面前说的那一番话，有很大程度是要吓唬吓唬这个不怕天地，不怕鬼神的妹妹，想要她以后收敛一些啊。

因为这事有了李淑妃的参与，她不得不说要告诉皇帝，任由皇帝裁决的话，但她并不想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皇帝，她虽然被很多人认为不够聪明，但也没有愚笨到这种地步，要将妹妹与自己，或是整个王家往火坑里推啊。

她恨自己，也恨碧莲，更埋怨妹妹自幼聪明，进了宫却变了个人似的，不如以前活泼可爱，也不如以前会和她说许多知心的话，一时糊涂，受了奸人的挑唆，犯下此等罪过，她恨自己没有及早发现妹妹的所作所为，没能及时制止住妹妹的一错再错。

当初妹妹进宫，她一直不答应的原因便在这里她成为了皇家的儿媳，变成了什么鬼样子，她的心里非常清楚，她知道自己现在的面目非常可怕，她知道皇家的日子会将人淹没淹死，所以不想妹妹进宫。但她没能阻挡住妹妹进宫的脚步，也没能阻挡住妹妹被宫中生活改变的命运，一入后宫身不由己，说的不只有妃嫔，更有她这个皇后。

王皇后只觉得现在心力交瘁，一点都不开心，现在的繁华日子还比不上她当年陪着李曜在越地的日子，在那里，她还可以纵马奔驰，还可以上山捕猎，下水捞鱼，云中探险，望月遐想，在这里，她只能每日对着相同的琐事，不一样的阴谋，无休无止，在这里，她失去了往日的快乐，更失去了少女时期的远大志向。

她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连妹妹都无法保住，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哭了不知多久，王皇后终于肯将妹妹放下，她轻轻将妹妹放下，温柔地抚着妹妹的脸，像以前一样称赞妹妹的美貌，安慰妹妹浮躁的心，“也许，这样是很好很好的。”

王昭容离去的消息很快传到后宫中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有人喜欢，有人感伤。

玉姿像往常那样来到仁寿殿为宸妃诊脉，进来仁寿殿，却看到宸妃沉默站在殿中央，身边是仰头疑惑的郗国公主。

青萍轻声招呼了玉姿过去，“娘娘听到昭容没了，很是伤心呢，昭容也算是娘娘看着长大的了，突然没了，我也没有缓过劲来。”

玉姿很不在意，道：“花有开落，人有死生，万般皆是命，何必久久挂怀？从古到今，有无数人生，无数人死，有生生死死，才会有生生世世，何必看不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