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訾尘才发觉自己讲错了话，连连拍着脑门，笑道：“我竟然忘了……”

张皇后便是素修名义上的母亲，也是吴王赵攸止的生母，在燕后被软禁的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便是由张氏代管后宫，张氏也成为无冕之后，是后宫中真正的皇后，但迫于燕国的势力，一直没有对张氏进行册封，对于外人来说，只知道张氏的身份是贵妃，是个宠妃，上面还有个来自遥远地方的燕后。

为了显示张氏的尊贵，当时的皇帝赵伯达下令在宫中要对张氏行对待皇后之礼，要口称圣人娘娘，其余的待遇也都是皇后的待遇，没有差分毫。

所以，这宫中人提起张氏，都会习惯称呼张皇后。

訾尘好生想了想，才道：“奴婢……好像没有见过皇后特别高兴，也没有见过皇后特别伤心，更没有见过皇后特别失态……不像这个皇后，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

素修叹道：“这里的皇后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所以给人一种喜怒无常，性格乖戾的印象，第一次见到，觉得很是可怕，可要是相处久了，便会发现，这样的皇后很好很好……可是这对她却不好，这后宫中需要的可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皇后，皇帝君临天下，甚有威仪，皇后母仪天下，也要非常慈爱，帝后都要给全天下一个很好的印象，有时候还要活成平常人心目中神灵的样子……不过，这个皇后，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可能成为神灵的样子了。”

訾尘疑惑道：“所谓神灵，便是不食人间烟火，面无表情，没有七情六欲，如泥塑木偶一般……我忘了，这世上的神灵，没有人见过，跪拜的可不都是些泥塑木偶吗？一点灵气也没有，一点精神也没有，在我看来，还不如人来的好呢。娘娘你说皇后不能成为神灵，依照奴婢来看，王皇后也不是那种想要成为神灵的人，不能随便发脾气，这哪里能受得了啊？”

灵犀轻轻拍了訾尘一下，道：“又说糊涂话了！这要让人听见，真真不知你是在夸皇后，还是在损皇后呢。”

訾尘摇头晃脑道：“我肯定是在夸皇后……后宫中需要一个面无表情，毫无生气的木偶皇后，她不是，她是个十分鲜活的人，皇后听见了肯定高兴，没有人想要成为那些泥塑木偶。”

素修笑道：“訾尘的意思没有完全说出来，不过，我能知道一二訾尘你是想说在这世上为人，就要鲜活，就要真实，不能活得跟那些雕刻出来的木偶一样，世上的人脾气秉性要都一样，那才吓人呢，后宫中需要一个神灵般的皇后，皇帝也需要，这天下百姓也需要，但王皇后没有活成神灵般的样子，也是需要些勇气的，她出身于名门世家，一定知道成为皇后，要舍弃什么，要隐藏些什么，但她没有舍弃，也没有隐藏，真真实实的按照自己的心愿而活，这需要莫大的勇气也许，皇后听了訾尘的话会很高兴，她在闲暇时可能会想那些金身玉佛实在没有资格接受世人的跪拜，像她这样潇潇洒洒的人才值得世人的跪拜。”

訾尘高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娘娘你说王皇后会这样想吗？”

素修道：“我不知道皇后心中究竟如何想，我只知道若是皇后真的这样想，那么这皇后之位，她是无法坐稳的后宫中不需要潇洒的皇后，不需要特立独行的皇后，不需要按照自己心愿而活的皇后，这后宫中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给后妃树规范，给天下正风气，为皇帝分忧虑的皇后，这样的皇后应该是不悲不喜，不骄不躁，不怒不哀，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时时刻刻保持着警醒……皇帝与后宫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活在天下人心中的好的皇后，这样的好皇后第一点便是牺牲，牺牲掉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只为一件事活着那便是当好皇后……在皇帝的眼中，王皇后是不合格的，王皇后心中想的尽是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什么纵马奔驰，什么快意恩仇，根本不是皇后应该想的，接连出现了这么多事，也是因为她能力不够，管不住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