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把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毕竟府邸里还有自己的亲人,绝不能让薛相牵连到他们。
工部尚书叹了一口气,认命道:“是老臣罪该万死,不过臣的家眷却是无辜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还请陛下念在臣忠心耿耿效忠洛阳多年的份上,放过臣的家人罢。”
萧帝挥了一挥衣袖,外面立刻有侍卫冲了进来将工部尚书拖了下去。
经历了这么一场戏,其他的大臣就算是有本要奏,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到他们陛下的霉头。
一旁的太监看了一眼,满地安静无声,又看了一眼他们陛下的脸色,征得了他们陛下的同意之后,朗声喊道:
“散朝——”
满朝文武陆陆续续的向门口走过去,太监却喊住了萧策:
“明王暂且留步,陛下请你过去一叙。”
走得慢的萧晟也听到了这一句话,不解为何在这个时候他的父皇要去单独见萧策,于是转过身来也朝着太监问了一句:
“父皇只见二弟一个人吗?”
太监应声道:“是,陛下只说要见明王殿下一个人。”
萧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萧策,似乎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便拂袖离开。
眼看着太监要往后堂走,萧策便快步跟了上去。
眼下时候还早,不过晌午而已,萧策陪在他父皇身边在后花园里走着,这里名义上是皇宫的后花园,其实从前也就是他们洛阳的家,只不过他父皇称帝以后,将这里修缮得更大了一些而已。
他们父子在前面走着,那些太监跟上也不是离得远了,也不是只能离这几步,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萧帝对着身边的萧策道:“你回来就好,这些年在外面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萧策却答得不紧不慢:“这年儿臣在外打仗,想到是为大周,为萧家,为天下的黎明百姓打仗,便不觉得辛苦。”
萧帝听到这句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我和你母后也的确亏待你了,你在洛阳待的日子,满打满算也没有几年,甚至算起来还不如你在长安待的时间长。”
萧策听到这里连忙道:“是儿臣不孝,不能和大哥一样留在父皇和母后的身边尽孝。”
萧帝自然是注意到了他这个儿子每一次回答话都处处行云流水,一般滴水不漏,客套的根本就不像是父子,而是标准的君臣,甚至于他有的时候都感觉面前的这个儿子,还不如待张颌一个外人亲近。
萧帝又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还是在怪朕和你的母后吗?”
萧策停下脚步,说怪的话他自然不怪,也许年少的时候,在长安求学当质子,每逢逢年过节,看着别人一家人团圆的时候的确心里生过怨怼,可是他的母亲也年年给他写了书信,那些书信,虽然后来他离开长安的时候都已经遗失了,不过信上的内容他一字一句都是记得的。
大梁这些年来不太平,在萧策眼里,其实萧家给他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如果不是因为萧家名声在外,他也不可能从小读大梁上下最好的上清学院,认识那么多出众的朋友,见过那些世面,甚至于军营之中认识的那些将军和士兵,也不会那般轻易地认他这个殿下。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根本就不怨他的父皇和母后,天底下哪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父母。
萧策当即跪在地上:“儿臣从来没有因此怨过父皇和母后,儿臣一路征战在路上见到过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儿臣自觉比起他们已经幸运地多了。”
他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萧帝是他的父亲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一点,他亲手将萧策扶了起来:
“刚才在朝堂之上,在外我们是君臣,但是在这里只有父子,你不用跪朕,说起来朕要赏你,这么多年以来南征北战几乎从无败绩,朕是老了但心里也清楚,咱们这大周的江山打都是你这些年来在外辛苦征战打下来的。”
萧策第一次没有答话,说不上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在这位父亲的人面前总是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原本在长安的时候,觉得自己处处小心谨慎是对的,可是等到回到家以后,才发现自己在家里也染上了小心翼翼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