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打电话让我去的。”陆晓寒做了两个深呼吸后,缓缓开口道。
“我毕业回国后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她是我的一个顾客,或者说是我的一个患者。她叫郑羽。”
“你说她给你打电话,让你去的,是什么意思?”王斌见陆晓寒没有继续说,又用手里的笔轻轻敲了敲桌子追问道。
“她不是湖州人,在湖州没有朋友,她今天一早打电话给我,说想请我去帮她收尸。我吓坏了,因为她确实精神状况不太好,又怀着孩子,我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就赶紧开车赶去了她给我的地址……”
陆晓寒说着说着突然浑身发抖,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声音再度变得有些凄厉和恐惧起来。
“谁知道……她……她却……”
“不着急,慢慢说。”周文晟起身又接了一杯热水放在了陆晓寒手边。
陆晓寒接过水,感激得对周文晟点了点头,喝了一大口,继续道:“我到了之后,在脚踏垫下找到了备用钥匙,刚打开门,便看见郑羽正将一把水果刀插进心脏,然后她整个人张开双臂,面带着微笑,向后仰去......”
她的声音再度变得颤抖起来,呼吸也开始急促。
“我本想……本想拉住她的,可是太晚了,我根本做不到……我只抓住了水果刀的刀柄……刀子顺势被拔了出来……她的血溅了我一脸……”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她!”她凄厉的嘶吼,原本长长的秀发,在她不停的甩头之下,蓦地有些凌乱和狼狈。
“你能在脚踏垫下面找到备用钥匙,你跟她很熟悉嘛!”王斌抬眼冷冷看了一眼陆晓寒,做记录的笔却是一刻都没停。
“谈不上熟悉,我知道的,都是郑羽主动告诉我的。”陆晓寒迫使自己平静下来,终于轻轻摇了摇头。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的神色,似乎自言自语,又似陷入回忆道:“她告诉我她不是湖州人,是毕业后追随男朋友来的湖州,但她学历不高,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起初她男朋友对她还是很好的,说不用她上班,只在家里待着就好,他养她。”
她说到这里,明显的嗓子有些嘶哑。
“喝水……”
周文晟不知何时又倒了一杯水,轻轻的放在陆晓寒的面前。
陆晓寒向他再次投去感激的神色,端起杯子,又是一饮而尽。
“可后来,她发现她男朋友对她越来越苛刻,要求她做的事也越来越多,言语间的贬低,讽刺挖苦也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恶语相向,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痛苦,可她又深爱着他,离不开她,她甚至觉得若是分开了,她会比现在过得更糟。但她又没有办法改变现状。”
陆晓寒叹了口气又道:“正好我的心理咨询室刚刚开业,去她所在的小区做宣传,就这样,在一个午后,她来到了我的咨询室。”
“你的意思是,她认识你之前,她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周文晟站在陆晓寒身边微微皱了皱眉头。
“是,她说她男朋友总说她天天疑神疑鬼,神经兮兮的,她找我也不过是想让我给她出一个精神健康的诊断证明,她好拿给她男朋友看,证明自己是正常人。”
“你给她出了?”周文晟的声音轻缓,好像在聊天,并没有审问的感觉。
陆晓寒轻轻摇了摇头,道:“根本没有所谓的精神健康的诊断证明,而且她也确实有病。”
“什么病?”
“抑郁症。”陆晓寒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她被她男朋友pua,已经发展成中度抑郁症了。”
死者被pua。这倒是让周文晟等人没想到的事情。
pua,简单解释就是精神控制。而陆晓寒所说的pua,指的更多的是通过各种精神贬低,打压等手段,对死者进行精神欺凌与虐待。
如果真的像陆晓寒所说,那么推动死者自杀的人,极有可能是死者的男朋友。
周文晟这样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
“郑羽有没有跟你说过她男朋友叫什么,在哪儿工作?”
“没有。”陆晓寒摇了摇头,“这属于她的隐私,她不主动说,我也不会主动问。”
周文晟看了一眼做笔录的王斌,沉默片刻后,忽的他缓缓的望着陆晓寒,目光温柔而有力量,他缓缓对陆晓寒道:“我能相信你么?”
“你一定要相信我......”陆晓寒使劲的点了点头,“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做假口供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王斌冷冷道。
“我知道。”陆晓寒抬起头,看向王斌,眼神里隐隐透着一股坚定,“郑羽是被她男朋友迫害的,她男朋友一定是凶手!”
周文晟看了一眼做记录的王斌,这才冷静的道:“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会去证实,但目前你的嫌疑还没有排除,你暂时不能离开。”
周文晟顿了顿,看向王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带她去洗把脸,然后送她去滞留室。”
“是!”王斌合上文件夹,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