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恨,她摇摇头,罪不至死;要说怨,他点点头,是挺怨的,怨气难消。
她想起前世,他当着她的面问:“如何处理对她要下杀手的人。”
她在顾卿怀里摇摇头。
当即,顾卿就嗤笑她:“你还真是大善人,菩萨心肠,可这个世上,善人不仅难做,还活不久,倒不如像我这般恶人潇洒。”
沈安歌想,或许他是对的,就算那般境地,她也不想有人在她面前丧生。
即使现在,她也从未想过要去杀人,哪怕如今的顾卿,只是一个落败不堪的少年。
渐渐,晨光从窗户照入,烛火燃到尽头,噗嗤一声熄灭。
权衡半晌,她将笔往桌上一拍,溅出几点墨水。
撅着嘴想:“不管怎样,其余也就算了,父母不在,生死她早已置之渡外,但身死不得善终是真,活着折磨,死了还不放过自己也是真。”
这件缺德事,如何都不能抵消的。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姑娘,您怎么就起来了?”
云栀撩开纱帘,将茶盘往匆匆往桌上一搁,拿了件更厚的衣服盖在她身上,嘴里念叨着:“您身子骨不好,这样会着凉的!”
“无碍,这样正好醒醒神。”
在她进来时候,沈安歌早已将纸张压在书下,尽管她不识得字。
不多时,有三四名端着东西,水盆的侍女鱼贯而入,伺候沈安歌洗漱更衣。
云栀将盛放衣服的托盘推至沈安歌眼前。
“姑娘,这两件都是新裁的衣裙,您今日想要穿那件。”
沈安歌心不在焉,随口说了句红的……
不过片刻,她猛然回神,看着这两套衣裙。
她初次见到顾卿那日,穿的就是红色……
云栀正要把另一件拿下去,被沈安歌制止道:“等下,我要浅青……。”
云栀瞧着自家姑娘脸色不太好。
“姑娘,您脸色不好,又做噩梦了?”云栀给她穿上衣裙,系上束腰,不管几次,姑娘这纤纤细腰让她这个女人家都会脸红。
因睡眠不够,沈安歌打了个哈欠,淡淡道:“不是噩梦,是小人,不知该如何惩治他,心烦而已。”
“这有何难?”
云栀给她整理衣袖,轻声道:“在我们那儿,若是犯了小人,只需剪一个小纸人出来,再将此人生辰八字写在上面,然后用脚踩几下,再打出门去就好。”
“姑娘莫急,我这就替姑娘剪个纸人出来。”
沈安歌茅塞顿开,“打?”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云栀你别剪了,我自有法子。”
他现在既不是摄政王,也没有在宫中,而自己是将军府小姐,仗势欺人一把,想来也很容易。
没过多久沈安歌摇摇头、撇嘴,若是被爹爹知道自己仗势欺人,不得被罚抄家训,转念一想不能用家里人……那别人总该可以。
既要出了这口恶气,那还讲究什么礼仪道德?
想来想去,不如打一顿来得快意,到时候麻袋一套,打完就走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恩怨两消。
想到这儿,这心中的气一下子就顺畅了。
她扬起嘴角,吩咐道:“云栀,过会儿我写封信替我送去赵家,交到赵小姐手上。”
云栀看着沈安歌心情又突然大好,一脸懵,俯身应下。
心中有了打算,待侍女都走了,沈安歌拿来笔墨纸砚,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句话,将其折叠递给云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