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做了一噩梦,又梦到了那日大火......”
六个月前,宫中曾有一日忽然走火。火势很大,烧了整个翊坤宫。
翊坤宫是先皇后,也就是宋粱生母住处。
那一晚,先皇宿在先皇后处。
火烧得很大很急,宫人来救时已然太晚。
宋粱在那一晚,彻底失去双亲。
她再也没了父皇与母后的庇护,原本稚嫩无知的宋粱,以为自己能够凭着长公主的身份肆意玩乐一生,却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场大火毁掉了。
一夕之间,宋粱被相爷推到帝位之上。
相爷对她说,自此,小殿下只剩自己一人,你要承先皇遗愿,坐稳帝位,护住大昭。
从此以后,你要自己一个人,凭一己之力撑起大昭。
然宋粱本就什么毫无才能,治国上什么都做不好。
她逐渐被朝臣放弃,被世人唾弃。
天下无人不知她为昏君。
世人只觉大昭从此危矣。
宋粱望向窗外发愣,目光中满是哀愁。
“若那日在翊坤宫的,是朕便好了。”
汪吉知她心思,“陛下......您又想起从前了?”
“汪吉,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父皇是一代明君,怎么生出我这般昏庸无能之人?事事都处理不好,只会惹世人唾弃,惹身边人厌烦。”
汪吉劝道:“陛下只是未加磨练,莫要介怀,更不可为此时忧愁,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宋粱脸颊上已流下两行清泪,她啜泣道:“齐指挥使说得没错,我这个人,只会在朝中暴虐无道,在外丢人现眼。就连我在这世上唯一至亲,我的亲弟弟,都想杀了我。
若是母后看到我这般模样,定也会厌弃我吧......我对不起父皇,对不起弟弟,对不起母后。”
齐陈望向她,眸中意味不明,他轻声道:“陛下心中,原还有几分良知在。”
宋粱侧过头,与他对视。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眸里泪光更加动人。
“朕是个废材,哪有什么良知,只是觉得如今这般模样,对不住至亲,对不住母后和父皇。
朕如今在这世上什么都没有,已是孑然一身,失了双亲,孤孤单单,无人在意,更无人关怀。若是能回到从前该有多好,朕好想母后......”
齐陈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亦是失去双亲,在这世上孤孤单单之人。
他想,他能明白宋粱的感受。
无数夜里,他也像她这样醉酒后思念至亲之人。
他懂宋粱心中不好受。
宋粱看出齐陈神色动容,她抓住机会,轻声道:“齐陈,陪我喝一杯吧。”
齐陈闻言有些犹豫,本欲还说自己不胜酒力,推辞过去。
但见宋粱又一口气将杯中酒饮尽,便没再多言,举杯饮下。
喝杯酒而已,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