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大眼儿的半兽小孩变成一个眼眶泛红的委屈小赤狐,“嗷嗷——”
呜呜……我唯一的一撮白毛被你这龟孙子抓没了一大把,小兔崽子,我出生时你爹还在玩泥巴呢,你们人间的长幼尊卑呢?
“哐!”
随着一阵闷哼,灵菇被一道白色的光波极有劲道拍在石壁上,随之它像被白光生生剥开了那般,溢裂四散。
那生灵在挣扎中周身青烟升腾,蛇胆一般的汁液溅染魅岭石壁上攀延千年的古老缇兰藤,翠色枝蔓萎缩了,兰色缇萦花垂落,枯萎了。
落亦携收了手,平息气血。
梵寂斟看着师尊一根手指头轻而易举消灭了上古中级灵物白毒伞的画面,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哭嚎声四起的那个黄昏,血衣妖魅指尖滴血,回头璨然冷笑……
“妖君哥哥!”小狐狸趁那龟孙子突然丢魂的档,从他手里挣脱下来,秒化人形奔向妖君。
“落亦哥哥,昨天一整……啊,是昨晚!我,我去找您,是他把您骗走了?他……他竟然用了您的流樱石床!”
不敢伸手拥抱君上,他只好气呼呼站在妖君面前控诉,活像个委屈巴巴告状的孩子,也是,修炼再久,在落亦面前也都是孩子。
落亦携好笑地走过去,左手搭上小赤狐的肩,右手顺了顺他头上乌黑发亮的呆毛和耳朵。
落亦携忍不住多揉了揉小赤狐的耳朵,嗯,是真的,还是觉得这地方挺神奇的,同时也不忘腾出视线来注视着那不知为何还在傻傻发呆的徒儿。
“好了好了,小赤尾,梵寂斟是我的徒儿,要是他欺负你,我就罚他。他身世很可怜,刚刚又是他救了你,因此你也不可欺负他知道吗?”
小赤狐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呜呜……落亦哥哥真的不要我了?他这个瓜娃子有什么好的……
“好的落亦哥哥放心吧我会听话的……”小赤狐露出一个大大方方强迫性自然的微笑。
“那,落亦哥哥,我就先走了啊,八岐婆婆还在等我。”
落亦携从从容容收回手,帮着理了理小赤狐的衣领,点头应允。
“哼!”某狐临走前背着妖君不忘朝不知好歹的某瓜娃翻个大大的白眼以表尊重和谢意。
“寂斟?”
落亦携不知何时已立在了梵寂斟身侧,不远不近低头唤他。
梵寂斟一个激灵吓得一跳,落亦携看的分明,歉意的笑了笑。
“哦……师尊,徒儿,徒儿在呢……”梵寂斟抬起一双明眸,爽朗一笑。
“听师尊的话,以后凡事切不要冲在前面,这种邪物是有攻击性的,交给师尊处理就行。”
尤其是人类与妖和睦共处一地,若被它所感知更会激怒它毒化,这便是此灵的使命与天性,众神族日理万机,容不得妖族夹在天地间为非作歹,总要有些生灵用来多多少少地牵制他们,以维持平衡,白毒伞算的上是一种。
“师尊多心了,我机灵着呢!”
“以后可不许再这样。”
只是方才见他自信满满的回头,如同讨宠的小猫,与当年懵懂无知时的自己有得一拼,那时满怀希望垫凳子做饭,帮阿姨锄草挑水播种,洗了伙伴们所有的脏衣服……自己终究没有讨得院长阿姨欢喜。
如今实在不忍心泼灭寂斟作为寄人篱下的孩子那一点点的小心思,那时的自己只不过是想体现出一点价值而已。
寄人篱下若不受待见,便与被世界抛弃的小草一样可怜。
任内心病态地滋生怨恨,却无人问津这般残酷。
就像小时候性格孤僻的自己难得被邀请和伙伴们玩捉迷藏,落亦携藏在窝竹夹缝里,藏的很好,可是伙伴们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就放弃了,自己再爬出来时,他们都忘了一起玩游戏的,也有落亦携。
寂斟这孩子会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吗?
“还有,寂斟,此处魅岭,以后也是你家。”
“我家?我……”
“寂斟不乐意吗?师尊知道自己有时可能会不经意吓到你,可你不必畏惧,不论你遗忘了什么,现在欢迎你重新认识我们妖族。”
这妖君的笑容可真是魅惑众生啊,温水煮青蛙,是你们爱玩的把戏呢。还有,你说重新认识是说给谁听?你想一挥衣袖,让自己犯下的罪孽烟消云散?
“有了家,徒儿怎会不欢喜?谢师尊这般接纳徒儿!”
梵寂斟小小的身子稳直跪下,正儿八经地跪着师尊,也算是真正拜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