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旗头想了想,嘿嘿怪笑几声:“等着,俺这就让人取钱来!”
围观人群开始大声起哄,越来越多的游人聚拢过来。
连旁边几处摊子,杂耍的、猜谜的、摆棋局的、看相写卦的,全都跑来凑热闹,反正自家摊前也没几个人。
十贯钱不算多,但也是大多数打野呵们小一月收入。
赢一场拳就能挣十贯钱,只有各大勾栏才敢这么玩,毕竟人家底子厚,要的就是噱头足、引人瞩目。
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小野摊,这么玩就有些不自量力了。
议论声嘈杂,赵莽装作听不见,脱下外衫,活动手脚,一副认真准备的模样。
高进压低声道:“我几时成了师弟?别忘了,我可比你年长两岁!”
赵莽挤挤眼睛:“学无老少,达者为先!
再说,我代马老神仙收你为徒,你不该叫我一声师兄?”
高进语塞,咬咬牙:“你这厮,净占便宜!”
很快,张旗头取回钱来,叮叮哐哐往桌子上一放。
两人在上百位看倌注视下,在契书上签字画押,仪式感十足,看倌们睁大眼,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
张旗头看看桌上铜钱,疑惑道:“你只拿出十贯钱,待会怎么赔俺双份?”
赵莽含糊道:“出门走得急,待会你赢了,我回去取便是。
放心,签了字立了契,还有诸多看倌作见证,还怕我耍赖不成?”
张旗头想想也是,扎紧腰带,后退几步,叉开腿摆出架势。
周围人群哗啦一声纷纷后撤,把场地空出来。
赵莽一脸严肃,抱拳道:“请了!”
张旗头大吼一声,跨出一步,脚掌猛蹬,脚下发力极猛,甚至在身后飞溅起泥土。
四周看倌齐齐地“喔”了声,张旗头这一出手的确气势十足,难怪能拿下去年夜叉棚举办的拳脚擂台头名。
张旗头挥拳打来,赵莽略显狼狈地侧身避过,看上去险之又险,又是引起一阵惊呼声。
赵莽脸上也是一副后怕表情,充分表现出对张旗头凌厉拳术的震惊。
张旗头像是受到鼓舞,大吼着扭腰摆拳,那一只骨节奇大的拳头,挥动间犹如锤头。
赵莽咬着牙格挡,连连后撤。
张旗头又是几招扫腿,逼得他上蹿下跳,完全落得下风,看上去随时都会被扫翻,然后倒地认输。
高进注视场中,嘴里默念:“......三十二......三十七......”
张旗头追着赵莽,从场地这头打到那头,让场面看上去颇为激烈,看倌们直呼过瘾。
突然,两人缠斗时,赵莽脚下虚晃,抢占方位,鬼使神差地绊住张旗头一只脚,而后肩部猛地顶撞他胸口。
张旗头胸膛一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身子向后摔个四仰八叉,后背砸地,两眼望天,脑袋有些发懵。
周围人声一滞,而后响起阵阵惊呼,议论声比刚才激烈许多。
没人知道张旗头怎么就倒地了,输的有些糊里糊涂。
在看倌们眼里,张旗头可是占尽上风,输的人应该是那黑脸郎君才是。
赵莽拽起张旗头,抱拳道:“承让!”又冲着四方躬身拜了拜。
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响起,看倌们似乎不能接受,张旗头输给一个瓦子新人。
张旗头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脸色一阵变幻。
他满心不服气,可事先说好,先倒地者输。
那一摔莫名其妙,张旗头认为是自己不小心绊脚。
可他先倒地也是事实,张旗头可没脸在这么多老熟客面前耍赖。
“你等着,俺明日吃饱饭,再来比过!”张旗头大喝道,以此找回几分颜面。
赵莽笑道:“记得带上十贯钱。”
张旗头一咬牙一跺脚,扭头挤开人群走了。
赵莽拎着钱串递给高进收好,低笑道:“这买卖咋样?”
高进也难掩喜色:“是笔好买卖,比傻乎乎卖力气强!”
旋即高进又道:“方才,你只打了五十一招,少了些,势均力敌的话,最少百招以上!”
赵莽撇撇嘴:“下次换你来!”
高进微微一笑:“你是师兄,理应挑大梁。
再说,不做足戏,让人看出门道,谁还敢上门送钱?”
赵莽撇撇嘴,在一旁椅子坐下,慢条斯理地端着碗喝水,余光扫视围拢在摊前的几百位看倌。
作为镇台擂主,自然要表现出应有的高手风范。
不能再像昨日那样卖力吆喝,要等着别人主动上门挑战。
要求不高,如张旗头那般的,每日来一两个,就足够赵莽和高进大挣一笔。
这钱挣的,轻松、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