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修士心里反倒有些提防起来。
谁知道这蛤蟆是不是本就牵扯其中,然后装出神机妙算的样子在这做局?
也就在此时,跪在颜青山身后的颜奉,眉眼轻轻颤了一下。
谢自然顿在那让众修士发酵了片刻,又才语调沉缓地对着颜青山说道:
“道友,芒刺在背,自然是祸水归身啊。”
颜青山隐约听出了什么,懒卧的身子顿时从床榻上惊坐而起。
“这是何意?说得明白些。”
他话音未落,又赶紧追问了一句:“你意思是说,咱家身边,有人蓄意谋害咱家?”
先前城隍庙的事本就透着古怪,听这蛤蟆仙的意思,是自己身边出了叛徒,勾结阴司之人,想嫁祸缠教?
汴城近日的风风雨雨,来的太过突然,如同有个铜头大铲在背后撬动局势,而且所有矛头全都指向了缠教!
颜青山早就怀疑身边有人藏了不臣之念,与敌人里应外合,只是他几番暗中搜查,却无一所得,只能一时作罢。
此刻这蛤蟆一提,瞬间又勾起他的疑心来。
“道友可否细说一番,解了咱家疑惑。”
既然是要求人,颜青山立马便换了副面孔。
只见那蛤蟆仙师直勾勾望向了他,瞳孔中似有慑人的神光,片刻后,竟是念出一道偈语来。
“垂丝三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
颜青山听了一愣,与一众修士都在寻味这偈语意思。
从字面来看,这话似是在告诉颜青山,说他与勘破疑惑,就差了一线距离。
那颜青山更是心思狂转,难道自己真是疏漏了什么细节?
一时间,往日里他曾怀疑过的身边人,纷纷在他脑中浮现。
然而,就在这时,跪坐他身后的颜奉眉头紧锁,已经缓缓低下了头。
旁人都以为那位蛤蟆仙师在看颜青山,但刚才颜奉与它四目相对之时,就已心生明悟。
它那慑人的目光,是冲着自己来的。
蛤蟆仙师说他看到了城隍庙里的事,也同样是说给他听的。
垂丝三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
哼,这偈语他听得明白得很。
这蛤蟆仙师,分明是逼他现在就动手啊!
朱蛤的铜铃眼已经瞪得浑圆,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颜青山,更准确地说,是直勾勾地盯着颜青山身后的颜奉。
谢自然见颜奉埋下头不敢再看朱蛤,心中顿时哂笑一声。
这厮倒也算是个聪慧机敏之辈,一下就读懂了他话里意思。
若换作是个愚驽的莽夫,那他谢某人可就心累了,还谈何兵不血刃。
谢自然将朱蛤掌心的法钱再次转动起来,以一副大发慈悲的口气缓缓说道:“道友,要不我再为你补上一卦可好?定能让你身后芒刺,无所遁形。”
谢自然话里的威胁已经撂得很明白了,你若再不动手,就别怪我蛤蟆仙师当众揭穿你。
“仙师竟有这般本事?”
颜青山自是喜上眉梢,哪怕这蛤蟆是在装神弄鬼,也先听听它哪般说法。
朱蛤继续直勾勾地盯着颜奉那边,老神在在地说道:“那我马上为道友再起一卦。”
它正要闭目做法,谁知此时,颜奉的头,倏一下抬了起来,脸上再无一丝别样神态,只是向着朱蛤的方向,额头微微一点。
谢自然哂笑一声。
这不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