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方可转回头来,眼神又是一贯的乐观与自信。
“那就拜托你了,灰原。”
灰原耸耸肩,不可置否,拿起桌上的检验单,转身走向地下室。
转身后,却是一抹少见却令人着迷的微笑。
也罢,得不到恋人的爱,至少也有作为战友的无条件信赖。这样也足够了吧。
“啊,等等。”方可突然喊住灰原。
“有件事,必须得和你说。”
灰原转头看着方可,依然是平常冷冷的样子,像一座万年大冰山,透不了半丝温暖。
“那个……GIN没有死去,对决还将继续。”对于极度恐惧组织的灰原来说,是个极大的噩耗吧。
想不到灰原只是淡淡地说:“是吗?那肃清余党的任务就交托给你了,大侦探。”
方可一愕,啊嘞嘞,和以前的反应差太远了吧?他已经做好看着她抱着双臂发抖的准备了。
“喂,灰原,我是说真的,你要小心一点。我和你,都是GIN的头号复仇对象。”
“没必要担心我,你只要保护好她就够了。”灰原自顾自地走向地下室。
事情总是不会向理想方向发展。没错,该来的总会来。我不会再逃避。如果这是我必须承担的命运,那就抬起头来面对吧。
对吧,姐姐?
“等等,还有一件事!”
灰原再度停住。
不会再有任何事能够打击到她了。
“虽然很不好意思,可是能够把你变小时的衣服借给兰么?”
又是一个漂亮的黄昏。夕阳把街道都染上了金黄色,路边数棵银杏,在深秋中尤其显得凄美。
方可单手挟着书包,看着手表,急冲冲地往家赶。
“糟糕!那个大猩猩,竟然把特训弄得这么晚。兰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等跑到家门口,赫然发现一直等在那里的铃木园子。
方可停下脚步。
“园子,有什么事?”方可微喘着问道。
“有关兰的事。你还欠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园子面无表情地答道。
方可耸耸肩。“不是已经告诉你,兰和家人到美国去了。班里的同学都已经知道了吧。”
“你少胡扯了!”园子火气一下子上来。“工藤方可,你聪明,也别把别人看得太蠢!你先是失踪了一年多,这一年来兰傻傻地等你盼你。现在你回来了,兰她舍得马上就离开到西半球的美国去?!”
“更何况……我是兰她,最好的朋友。要是她要远行,不可能事先不通知我一声。”园子梗咽着。
“所以!”园子声音变大了。“要不是你出于某个理由把兰藏起来了,就是她一家人遇到什么不测!我可不像班上其他人那么容易被瞒骗!身为兰的好友,我有权利知道一切!”
方可背对园子,自顾拿出钥匙开门。
“园子,你怎样想都好。反正兰现在在美国很好。你少担心了。”
门还上着锁。兰还没回家?时间已经不早了啊。
“很好?!”园子悲哀地笑着。“工藤方可,你很好的定义什么?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好?!”说完,把藏在身后的女孩拉出来。
“方可哥哥……”兰探出半个身子,弱弱地说道。
“兰!”方可瞪大眼。
工藤宅——
兰双手紧拽着裙尾坐在沙发上,有点惶恐。园子一副保护者的母鸡姿态,把兰拥在怀里,双眼锐利地看着方可。
方可轻叹一口气,在园子和自己面前各放下一杯热咖啡。
“兰,先回房间去做作业好吗?”
兰听话地点点头,回到自己房间。
方可在对面的沙发,放松的坐下。
“好了,园子,你有什么想问的?”
园子伸出两个手指,认真地说道:“你的失踪和兰的失踪。兰现在的样子。”
方可左手扶着后脑:“想不到你的感觉也很敏锐,很快捉着了问题的关键。”
“一年多前,我意外卷入了一起事件,而不得不放弃工藤方可的身份,以别的形态和敌对的组织周旋。为了不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的境地,我不能向别人透露半句。事实上,我一直就在你们身边,看着事态的发展。”
“一直在我们身边?”园子疑惑地问道。
“对。江户川柯南。”
“柯南?!”园子大惊,手直指方可。“你是柯南???那个嚣张的四眼小子?!”
嚣张的四眼小子……方可苦笑。
“对,我就是吃下了一种特殊的药,而变成江户川柯南。所以当我回复成工藤方可时,柯南就永远消失了。”
“不可能!人怎么可能会变小?”
“那你认为兰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园子沉默了,低头沉思。
“我接受这个荒谬的事实。只因为兰就在我面前。我和兰是青梅竹马的好友,她变成怎样的形态,我都能认出来。”
方可揶揄地笑笑:“可是你就没认出同是青梅竹马的我。”
园子有点促狭。“难怪……兰一直对你这个奇怪的小子眷顾有加,甚至有点超越姐弟情谊的倾向。她是早就认出你了吧?”
方可往后一躺,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他说。“想不到,我在她面前所有的伪装,都是徒然。”
“而在我和那个组织的最终对决中,兰意外出现在现场,被逼吃下了那种药。”
“那个组织是?”
“不要问。”方可重新正视园子。
“那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就算你们铃木家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力,一旦牵涉进来,也不是那个组织的对手。虽然那个组织现在已经元气大伤,但有个难缠的骨干逃脱了。我不知道他能把组织复原到什么程度。我实在不想再把身边的人卷进来,尤其是身为兰和我的好友的你。”
方可的语气很诚恳,令园子难以继续追问。
“好,那我只想知道,兰是怎样被卷进去的。”
方可沉寂,目光透过园子,穿越到无垠的远方,眼神渐渐从锐利变得难以捉摸,重新在脑海里组织起一个月前的回忆……
方可,如果说谎也是罪行的一种,你会把自己定罪吗?
不要紧,我永远都不会怪你。只要知道,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我知道你所说的一切谎言,都是为我好。
我知道当真相被揭晓时,最心痛,最不忍,最内疚的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