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猎场的全貌也是你这种人可以窥伺的?”,沈俊哼了一声,依旧是一副冰冷的模样,轻描淡写的回复宁默。
“你们就是不眠不休,也得给我把路线牢牢记住。”
末了,他还补上一句,“这是为你们好。”
好一句为你们好。
听上去无懈可击,可在那一瞬间,宁默留意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宁默假装顺从的低下头,不再言语,暗暗思索起来。
之后的几天,宁默和二十八坊其他代表越发熟络,借着请教或是偷瞄的机会,伺机窥探各人的地图。
这群人心思哪有宁默心眼活络,不疑有他,就这么不知不觉,宁默将大多数线路记了个大概,除了那几个高傲的没落勋贵。
这几日,沈俊安排了手下,在严密的看管陪同下,陆续带着众人进了猎场,让众人熟悉路线,记熟行进道路上的地理特征和标识。
宁默趁着这个机会,终于可以确认,他的路线图有问题。
以横穿整个皇家猎场的一条山脉为分界线,一侧分布了七条,剩下的都在另一侧。
各人的路线似乎都是在手工绘制地图的基础上进行的设计,比例尺各不相同,其他人的路线都相距甚远,唯恐有一丝交集。
只有宁默和林大海的两条线路,隐藏在那七条线路中,表面看上去路线复杂,翻山越岭,跨河穿林,实际上有相当长的一段路线,相距仅仅几百米,几近重合。
会是巧合吗?
前世养成的谨小慎微的习惯,让宁默不相信一切巧合。
拱卫京师的三大营,巡防营、江北大营、方山大营抽调的近万名精锐,都和宁默一行人一齐,驻扎在山脚下的这几十幢红砖青瓦的营房里。
除了日常演练、枪械训练外,他们还承担了巡逻猎场的任务,为了保证即将到来的皇家围猎的保卫工作,每隔几日就有一轮大规模的巡察,配合着头顶盘旋的朝廷空师的空艇,整个猎场都会被仔仔细细的筛选一遍。
配合皇家猎场外圈的岗哨,整个猎场的防守可以说是铁桶一般。
靶场上,士兵们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都迫不及待的奔向了库房,将枪械铅弹和为之供能的厚重的蒸汽背包入库,在套着铠甲的人形标靶处,留下散落一地的护甲片。
宁默盯着这些铜甲片好几天了,昨天他厚着脸皮,去和负责打扫靶场的后勤兵士套近乎,想从他们手上讨些。
这些兵士虽然不知道宁默要这些废物有什么用途,可还是开出了一个公道的价钱,不然这些无用之物换来的银钱,只会流进他们长官的腰包,自己落不着分毫。
现在的宁默身无分文,虽说他嘴上不住的说着价钱公道,可身无分文的他不得不缩回了伸出去的手,惹得对方一阵白眼。
钱这东西,宁默没有,可是有人有。
之前那个让宁默滚开的的“贵族”,在上次冲突之后,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见着宁默就躲。
今天好不容易被宁默堵在了去饭堂的路上。
“这不是小孙嘛,真巧啊!吃了没?”
面对突然跳出来,牢牢堵住自己去路的宁默,明明比宁默高出一个头、身材更是魁梧了一圈,年纪明显长了宁默几岁的孙明杰,却显得心虚势弱。
他心里把宁默骂了八百遍,可还是陪着笑脸,讪讪的回复宁默的明知故问,“宁兄,这不正准备去饭堂吗,就被你遇上了。”
“吃过了就好,吃过了就要多运动运动,有助消化”,宁默脸皮厚实,无视了孙明杰话语里的拒意,不客气的提出要求,“有个事,还要请你帮个小忙呀。”
孙明杰心里暗暗嘀咕,想着先溜为上,试探着说道,“宁兄的忙小弟一定帮,主要是我饭还没吃,你看过一会我再来找你行吗?”
“既然小孙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是。。。”宁默岂能看不出他的花花肠子,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地决定,“痛心疾首”的说道,“既然小孙你不顾念我们深厚的友谊。”
“那你当初忤逆圣上、大不敬的话,我也不能替你藏着掖着了。”
“一切公道是非,由世人评说!”
这下,孙明杰就不能再装傻了,立刻正了正神色,打断了宁默的表演,“且慢!宁兄的事就是小弟的事!”
“虽千万人,吾往矣!”
宁默心道你丫的早这样不就完了,这才展露出一副感动的表情,紧紧握住孙明杰的双手,“好兄弟!”
没过一会,孙明杰就呼哧带喘的扛着个麻袋回来了,满满一袋的甲片和铜板,其中居然还有一些近乎完整的护甲片。
宁默兴奋得连胜称赞小孙办事靠谱,大喜而去。
只留下心在滴血的孙明杰,对着不见了祖传白玉扳指的双手,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