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的声音,风一般,淡而轻柔。
沈不言手顿住。
手下的茶器明明只有暖暖的几丝余温留存。
但他却像是被滚水烫了似的,又缩了回来。
“喜欢”这两个字,以不经意的方式从陆鸢口中说出。
云淡风轻,又重若万钧。
沈不言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同时变得迷惘起来。
他潜意识里不想去定义朋友之间的关系。
因为有些东西一旦定义死了,往往也就没有余地,没有往后发展的空间了。
这种桎梏会让他不安。
陆鸢不是沈不言失散多年的亲人。
沈不言在内心深处。
其实也并不想把她定义成类似虞珊仟那样的朋友。
她是特别存在的,游离于那些关系之外。
沈不言每每只要看着她,就觉得一切都变得妥帖而安心了。
陆鸢安静地坐在沙发,盯着沈不言遮掩的侧脸。
她什么话也不说,只为了等一个答案。
沈不言回过神,忖到自己实在是乱七八糟地想得太多。
他不由歉意一笑。
斟酌着过了一会。
他终究还是有些怅惘地答道:“如果不是诗经,我也喜欢的,毕竟她是我的······朋友。如果是你送的,我当然也会很喜欢。”
朋友?
陆鸢眸光晃了晃,站起来。
她面依旧还是那副叫人揣摩不出内心的表情。
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
得到沈不言的回答后。
她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轻声道:“我去卧房里瞧瞧情况。”
“等我下,我和你一起。”
沈不言把茶器飞快收拾好,端去厨房。
他也顾不洗刷了,转而跟着陆鸢往主卧里走。
落地窗帘还是闭合的,宛若卧室里一面厚重的墙。
沈不言脚步很轻地靠近。
他小心地将窗帘掀开了一道小缝隙。
心头同时涌起一种偷窥时才有的异样紧张感。
外头阳台的光线刺目。
与昏暗的卧室形成强烈对比。
阳光几乎是霸道地从缝隙里挤进来。
沈不言下意识地偏了下头。
陆鸢手一抬,手掌搁在他的眼睛方,替他搭了个遮阳的凉棚。
眼睛缓和了些。
沈不言视线往阳台放置的盆盆碟碟扫去。
玻璃小盆里的酸奶喝了个差不多。
陆鸢投喂的牛肉味瓜子更是被吃了个精光。
至于那剔得细碎的鸡肉,更是一片狼藉。
沈不言想到墓里见到的那只白鼠的女王模样。
实在很难将其和眼前所见的食物残局联系在一起。
于是。
他脑补了一只趴在地,胡吃海喝的白胖老鼠形象,又有点想要发笑。
把窗帘又往那边拉开了些。
这下终于看见左面阳台的桌子脚下,趴着一团耀眼的白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