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海,这冰箱里的大蒜酱油是你自己做的?”
“嗯,因为每次大蒜都会用剩下,扔掉太浪费了。”
清源父子拎着大袋小袋的食材,在厨房开始动工,两人还看上去极其平和地在对话。
清源渔麦揉搓着眼睛,睁开眼还是这样。
——该怎么说,这实在太诡异了,这份诡异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渔麦,你过来把菜帮我切了。”清源晓海的腰间系着白甲帆布围裙,对着她发号施令。
“哦......哦......”
即便内心还没有释怀,但拿上刀的瞬间,清源渔麦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握刀切菜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可三个人在一起做菜的情形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真是太诡异了。
忙活了一阵,盘子被陆续地放在桌面上,有着红扑扑的大螃蟹,裹着一层灿金的鱼卷,香煎茄子,小黄瓜沙拉,在一边的锅里,还有热气腾腾的稻田鸭汤。
三人诡异地坐在餐桌上开始吃饭。
“渔麦,鸭汤要盛红姜吗?”清源晓海问。
“要。”
“鱼卷上美乃滋吗?”
“多一点。”
“好好好。”
这时不管是清源晓海还是渔麦,都没有提起身边的父亲。
清源芥川默默地自己盛汤,自己给鱼卷撒上碎盐。
在吃鱼卷的时候,清源晓海郑重其事地拿过美乃滋的瓶子,好像在违反什么重要的规则,往鱼卷上挤着美乃滋。
这一幕宛如带着恩泽的雨水降临在清源渔麦身上,从头顶到脚尖都浸入甘甜和冰凉的感觉,裹住全身的诡异感,统统被冲刷干净了。
她能感知到清源晓海正向自己的习惯靠拢,对自己来说,这是一种超越了肉体的精神欢愉。
“怎么样?”她专心致志地盯着清源晓海。
他咬了一口,整个视界一下子扩大了一样。
“真好吃啊。”
“嘿,谁当初还说「不要,我试过了,老实说根本不是难吃,是超难吃」这样的?”
清源渔麦绷着一张脸,手揉住喉咙重现着当日清源晓海对于美乃滋的评价,之后又沾沾自喜地双手撑住椅子,像期望得到认错回复般凝视着他。
清源晓海觉得她的表演还挺有趣,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总觉得输了。”
他的笑容就像既温暖又清澈的风景,让人忍不住想把微笑的他留影下来,放进木制的相框里。
清渔麦感觉在身体最深的角落,仿佛有一个长着翅膀的生物想要飞出来,心跳越来越高。
“这孩子不管吃什么都要加美乃滋呢。”清源芥川忽然开口说话,就像突然耸立在郊外的一座电波塔,和周围格格不入。
然而他的话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清源芥川突然有些难为情,又补充说:“晓海煮的菜真好吃啊。”
清源渔麦认可般地微微点头,他做的每一道菜都很好吃,哪怕是同一种菜品,在他的手里都有令人惊讶的多层次新奇滋味。
过了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西沉的太阳一度隐没在云间,随后从云底下露出,最后完全消失在磐梯山的山棱后方,街道上的影子也随之转变。
餐桌也早被收拾地干净整洁。
清源晓海注意到天色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了藏青色,当天空薄如鲑鱼片的橘红消失不见时,他明白会发生什么。
楼上响起了行李箱轮子摩挲地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