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周坦跟着胡潶一起来到都督王凌行辕,校尉胡烈与前线几位掌兵将领齐聚。
会议并不复杂,只是确认了运粮的时间、线路。
期间,胡烈当真寻了一个机会,向王凌提了一嘴周坦的建议。
王凌看了一眼周坦,直道其是前些日在楚王中秋宴上传出几句奇怪诗篇的始作俑者。
他身为儒将,才学雄厚,对那些不太工整的文学,多少会觉得不入流。无外乎是周坦的诗句中透出了几分建安锐劲,倒是对口。至于对方以一介度支衙功曹身份,进言主动进攻皖城,这可是关乎数万将士前程性命之事,岂能儿戏?
“周坦,周文遂,我前些日刚从胡潶那里听闻,你本已被乐使君除召为武猛,只因除书未至,又遇同僚有急故,这才替为出征。”王凌扶了扶须,没有直接讨论进攻的进言,反而支到了他事上面。
他如今年逾七十,又是至高都督,称呼胡潶、胡烈这些小辈下属,便是直呼其名。
“正是。”周坦欠身应道。
“如此义举,令人钦佩。我观你确有几分才学,亦听胡潶说你颇为上进,是好事。经验尚浅,无妨,乐使君乃威侯之子,武力既弘,计略周备,日后伴在麾下,需多多效学,必能受大益。”王凌老成持教的说道。
越是上官,越不会直言意图。
周坦听到这里,已心知肚明,王凌并不觉得自己的进言可用。好在这位都督置评有度,并不伤人,更兼有鼓励。
果不其然,亦如前话。
无论在哪一个时代,说什么话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人说的话。
他谦虚应下了王凌的话,不再坚持。
后日一早,胡潶部辎重部队开拔出城,往东南庐江方向而去。临行前,王凌调了一名屯将,领三十名识路辎重兵士,为胡潶辎重部向导。
舒县至讨虏将军王基部仍有六十余里路程,因为路途有山、有水、有林,预计需要行军三日才能到达。不过,走出三十里后,在麻山、跳地附近,便能遇到王基部的部分驻防营垒,安全上相对有所保障。
因此,此行风险最高的,当属第一日。
离舒县十里后,胡潶于一处休息时,下令麾下军士,分出三分之一披甲,每行五里轮换一次。据说这是胡潶独门的护卫方式。魏晋时期,铁、钢制甲十分沉重,哪怕最简单的两档甲,都有二十斤,再算上武器、盾牌、行囊等物,一名士兵携装备几近四十斤。
若行军时一直披甲执锐,对士兵体力消耗极大。故此,大部分情况下行军,将士们都是不着甲的,等需要临战时,方才披甲。
不过,输送辎重乃军事关键,尤其在涉足风险区域时,哪怕身在后方,仍需要做好防备。胡潶研究了过往几十年血与生命积累下来的前人经验,这才于自己麾下投用了此法。
然而,也正是因为此法,于次日凌晨时成功挽救了这支辎重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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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读者大大指出,文烈不适用作表字,查找一番后,改为了文遂,上下已统稿。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