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着泪，也不再掩饰地牢的存在。如今一切都塌毁了，他已经不用担心地牢的丑事传出去而影响自己声名。

很快，他就看见了裴十三、曹尘和卢媞三人。如仆役所言，此时他们的状态并不好，三人都像是受了伤。

那叫卢媞的婢女还好一点，只是因为呛水而显得脸色苍白。

但是裴十三和曹尘就不行了。前者伤重吐着血；后者脸色潮红，躺在裴十三的修长腿上，闭着眼昏迷不醒。

“四郎！我家四郎呢？”

樊玉林扑过去问道。

既然不能再杀他们，那就只能将戏演下去，反正裴云衾等人也拿不出自己想杀人灭口的证据。演戏，他熟。

“樊侍郎，下得一手好棋。”

裴十三虚弱地咳嗽道，她的表情有点冷，显然厌憎眼前这位。

“什么？”

樊玉林讶然问道，“裴队使这是何意？莫非四郎……他死了？呜呜呜，他可是我的亲侄，从小视如己出啊！”

裴十三默然。

她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了。

地牢里死的可是他的亲侄，又有谁会相信他做局想杀所有人呢？

“没错，他死了……”

裴十三终究叹道。

她看向膝上的曹尘，那脸色是因为受了很重的内伤，才显得潮红。

她忍不住伸手抚摸那脸庞，悲伤道：“傻子，何必逞强殿后？”

若非她及时赶到，曹尘很可能已经陨落在地牢里。可若非曹尘殿后拖住了妖邪，她与卢媞两人也无法生还。

“曹阿郎，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卢媞扑在他身上哭道。

曹尘却毫无反应。

樊玉林蓦然叫道：“来人！收拾两间上房！让裴队使去养伤！去，去坊里请医师！本官要坊里最好的医师！”

仆役们应声向外跑去。

原本要挖渠放水的一群人也停下来，在管家的指挥下各自散去。

很快，府里来了医师，给裴十三、曹尘和卢媞三人诊断、开药。

……

曹尘的脑海里却仍定格在昏迷前的一幕里，那是他扔出金牢的铁门，发现它能抗住水猴怪物的水滴杀招。

然后，他就用两脚踩在地牢的两侧墙壁上，以轻身功法横掠而出。

手里的剑则化作闪电一样，以《疾风快剑》刺破一颗颗水滴。

不过，纵然如此，他也被炸散的余波冲荡在身上，脏腑如被巨锤敲击，血液一次次涌到喉咙，又被他忍住。

“水牢……唯一的生机！”

他一头扎进了深处的湖水里。

可是他也仅仅能支撑到这个时候。就在他虚弱地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蓦然看见湖水被拨开，里面冲来一个人。

“裴十三！”

那女子咬紧了红唇，一把将他拉进怀里，然后就被地牢里涌来的一股力量冲击得倒退回去，血液染红了水。

可她的手却攥得紧紧的。

曹尘在合上眼睛的最后一瞬，仿佛听到她在水里无声地说：“你死，我死。你生，我生。你……休想甩脱我！”

可是水里是说不出话的。

原来都是梦吗……

曹尘使劲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

亮光一下子刺入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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