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谌是平林军的人，不属于绿林嫡系，和刘縯一样，在军事上享有极高的自决权。

王匡早就想杀了廖谌，彻底控制其麾下兵马为己所用，奈何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

而耿舒的到来，恰好给了他合适的机会。

不仅把自己的嫌疑撇的干干净净，还能把矛盾顺理成章的转移到刘縯身上，一旦他日时局有变和舂陵军交战，廖谌的兵马就会敢于效死，叠上一层复仇的BUFF。

至于王常舍身为耿舒挡箭，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而已…寻常人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肯定会疏于防备，倘若耿舒别有用心，很容易在王常那里露出破绽。

换言之，王常只是王匡设计安插在耿舒身边的间谍罢了。

说实话，耿舒一开始并没有察觉，真的把王常当做了救命恩人，直到看见射中王常的箭矢上没有附带倒勾，他才起了疑心。

箭矢的倒勾处有明显的断裂痕迹，是被人为破坏掉的，再联想到进入新野城时，王常始终领先自己一个身位，而耿弇、贾复等人，则被绿林兵卒隔在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位置，凡此种种，耿舒终于断定王常是个间谍。

细节决定成败啊。

难怪历史上的王匡能把刘縯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惜，我耿舒不是刘縯。

在我面前，玩什么心眼啊？

耿弇见耿舒露出不怀好意的猥琐笑容，便知他这个才思敏捷的弟弟已经看破端倪了，当下大咧咧躺在卧榻上，指着窗外的马厩到：“今天我睡在这里，你去马厩休息吧。”

耿舒皱眉道：“凭什么啊？”

“你小子，还有脸说凭什么？”耿弇狠狠一敲耿舒额头：“说我是个什么身份不好？非说我是马夫，搞得我只能睡在马厩里…到处都是马粪，臭死了。”

“咳咳…”耿舒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紧紧捂着胸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兄长啊…我…我也不知为何，咳得厉害，只怕是承受不住外面的寒冷，住在马厩里，会染病的…”

“少来这套！”耿弇撇了撇嘴，他太了解这个弟弟了，向来是厚颜无耻，从不肯吃半点亏。

“那好吧。”耿舒无奈的抱起被褥，推开门走向漆黑的夜幕。

空中仍在下着鹅毛大雪，寒风彻骨。

耿舒打了个冷颤。

“快回来。”耿弇慌忙走了过去，扯着耿舒的衣领，又把他拖拽回屋里：“让你去马厩只是戏言罢了，你还真去啊？”

“长兄如父，舒…敢不相从乎？”

“噗…哈哈哈哈哈！”见耿舒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耿弇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耿舒也是莞尔轻笑，随手把被褥丢在榻上，认真道：“兄长，我们今晚还必须去一趟马厩，有要事处理，不可怠慢。”

“哦？”耿弇立刻收敛了笑容：“是何要事？”

“兄长且随我来，一看便知。”

马厩位于新野城东北方位，占地足有数十亩，虽然此刻天寒地冻，却依旧难掩空气中那股刺鼻的马粪味。

下这么大的雪，除了戍守城门的兵卒之外，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饶是如此，耿弇依旧紧握腰间佩剑的剑柄，不时警惕环顾四周，生怕有人跟踪。

耿舒裹紧了身上的虎皮大氅，走到一面破损严重的墙壁面前，俯下身子趴在积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