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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你快从我身上起来,想图谋不轨不成?!

轰隆隆——

惊雷劈过夜空,唤醒沉睡已久的土地。地面在清泉的滋养下,重新充满生机,再现沃野千里的风景。

陆斩站在高耸山崖上,俯瞰这座古老城池。

纵是深夜,武官城依旧灯火辉煌,灯笼连绵数十里,像是星子点亮漆黑夜空。风中隐约传来欢笑声,夹杂着孩童的哭闹声。

大地恢复生机后,城内秩序逐渐恢复,但因为旱灾影响太大,算是百废待兴,想恢复到从前,还需要一定时间。

“噼里啪啦——”

身后传来篝火声,夹杂着烤肉焦香。

谢春严手中拿着只肥美野兔,正架在火上烤着,旁边坐着秦非跟魏钊。

魏钊擦拭着自己的刀,脸上多了几分沧桑,俨然已经成为行走江湖的刀客,他笑问道:

“事情总算尘埃落定,你们几个要回汴京了吧?”

谢春严烤兔的动作微微停顿,声音有些沉闷:“我不准备回汴京了,正要跟观棋说这事。”

陆斩转过身来,看向春哥:“因为碰到了魏钊?”

魏钊摆摆手:“别什么事都朝我头上赖,我可没蛊惑他做什么。”

谢春严笑了笑,目不转睛地盯着烤兔,平静道:

“二十岁之前,我的修炼速度尚可,早早地便到玄妙境。本以为蛟龙入海,未来一帆风顺,谁知玄妙便已是我的巅峰。”

“在金陵时,我尚能发挥作用,为百姓尽绵薄之力。可是到了汴京后,能力不足,着实有些乏力。”

“观棋啊,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发达了不忘穷哥们,什么都想给哥们分点。但我不能一直靠着你,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底有数。”

“汴京乃天骄汇聚之地,我身在其中,逐渐迷失自我。这次魏钊问我,他说我跟在你身边,有什么作用…我哑口无言。”

“恰逢武官城遭逢大难,需要人手善后,就让我留在边陲吧,我就适合扎根基层,也能为百姓尽点绵薄之力。”

谢春严面色从容,可那双沧桑的双眸,却隐藏着深深的悲哀。

修炼是幸运的,能知不可为而为,逆天改命,脱离凡躯,天下苍生无不希望如此。

可修炼也是残酷的,对天赋根骨要求极高,如春哥这般,明明年少顺遂,路途坦荡,最后却又泯然于众人者,不乏少数。

若不及时调整道心,只怕前路彻底无望。

陆斩驻足原地半晌,笑道:“修炼本是修心,有追求是好事。春哥看懂了内心所求,做兄弟的,应该恭喜你。”

“只是辜负你的栽培。”谢春严面露愧疚。

陆斩道:“放心吧,我没打算栽培你,你根本管不住嘴。”

“……”

谢春严稍稍一怔,而后哈哈大笑起来:“观棋,你的嘴还是那么毒。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要感谢魏钊,若非魏钊将我点醒,只怕我还要回汴京,靠着抱观棋大腿过日子。”

魏钊擦拭干净长刀,潇洒地收刀入鞘,摸起酒葫芦道:

“汴京乃天下镇妖师追寻之地,你已至繁华高峰,如今毅然下山,望你不要后悔。这壶酒敬你们,愿将来,你我能再相逢。”

陆斩看了眼魏钊:“你准备去哪?”

“江湖没有来路,亦没有归途,可常言道:心安之处,即吾乡。吾走遍四海,愿心能安!观棋,请你好好对她,魏钊拜谢。”

魏钊仰头饮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到青色胡茬,颇显豪情。待酒饮尽,他将酒葫芦挂在腰间,扛着刀大步离去。

陆斩问道:“魏兄,你真打算这么下去?”

魏钊头也不回地摆手,声音从雨中传来:“观棋,你有你的官运亨通,我有我的江湖独行,来日再会!”

魏钊哈哈大笑,扛刀走在雨幕中,挺拔的背影有些孤独,但潇洒不羁。他的身影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眼帘。

陆斩收回视线,蓦然想到当年金陵初见,彼时鲜衣怒马,尚不知天高地厚。而今时今日,他身居高位,曾经相识于微末的朋友,也都有了各自的道路。

这是好事。

“哗啦啦”

雨还在下,谢春严盯着雨幕半晌,才低头将烤好的兔肉撕开,漫不经心道:

“魏钊变化很大,我记得他以前笨嘴拙舌、性子木讷执拗,热爱找人挑战。没想到江湖打滚一场,倒是变了模样,只可惜楚司长一心为其谋划,终究落了空。”

陆斩坐了下来,扯下一条兔腿品尝:“人经历过风霜,总会成长。”

“观棋,那待我经历风霜,会不会也变得成熟稳重,成为一个魅力十足的男人,到时说不准娇妻美妾……”

“这不好说,你在武官城好好干,指不定便有眼瞎的姑娘看上你。”

“嘿…观棋你嘴还是那么毒……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好,多保重。”

“……”

风声呼啸,两人没有再说话,山崖里静悄悄的,唯独雨声清脆。

陆斩慢条斯理地吃完兔肉,拍了拍衣袍,大步离去。

经历过这么多离别生死,陆斩心境愈发平静。对于修者而言,离别或许才是常态,但不管身处何方,只要努力修炼,他日便有重相见的时候,这已经比普通人好太多。

应该知足。

陆斩没有御风,就这般走在雨幕中,仔细感知大地的变化。待明日大雨停歇,武官城的绿洲将会开满鲜,欢笑声会传遍山崖。

“踏踏踏……”

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陆斩回头,就见秦非远远地跟着。

“你跟着我做什么?”陆斩挑眉问道。

秦非有些尴尬,在汴京时他不服陆斩,觉得陆斩建功立业,只是因为手下有小弟帮忙。若给他秦非这么多小弟,他也能做出一番业绩。

可经历过武官城的事情后,秦非对陆斩刮目相看,他微微垂着眸,小声道:

“姑爷爷…我是要回汴京的呀,我又不留在这,我也不走江湖,我想我爹娘了……”

陆斩看他低眉顺眼,也猜出了他的心境变化,温室的朵始终觉得一切尽在掌握,殊不知在风雨面前,根本柔弱无力。

对于秦非这种世家子弟而言,面对武官城灾难时的束手无策,便是最大的警醒跟打击。同时也让秦非知道,并非所有妖魔祸事,都能依靠符箓法宝解决。

实力才是硬道理。

陆斩笑道:“好侄孙,明天爷爷带你一起走。”

……

……

噼里啪啦

已是深夜,官家驿站中尚且亮着灯,门外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灯笼下方站着两名兵士守门,其次屋前屋后各有两队兵士巡逻,将驿站牢牢守护住。

驿站最大的客房中,涂山世玉坐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支贡菊,隔着窗户看向重重雨幕,眼瞳里有几分愁绪。

星莲在后面煮了茶,待茶水咕嘟咕嘟煮出茶香后,她拿着小扇子扇了扇,似无意间说道:

“帝姬,那天我向镇妖司的陈北放打探,他说没听过陆小凤这个人。”

涂山世玉把玩枝的动作微微停顿,面色倏然一变。

星莲只以为自家主子不开心,自顾自道:

“帝姬请不要担心,待走到中原后,奴婢亲自去打探,陆公子人品贵重、相貌堂堂,肯定能打探到消息。”

“……”

相貌堂堂确实,人品贵重未必。

陆斩就是个货真价实的丛浪子。

涂山世玉制止道:“不必。”

星莲抬起头,诧异道:“为何不必?帝姬的相思病解了?”

“休得胡言!”

涂山世玉呵斥一声,心思越发难以平静。

当初在南疆时,陆小凤明显对她有意,而她摆出人间清醒的架子,让陆小凤收收心思。结果一转眼,她又偷偷打听人家消息,这不就是贱飕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