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李父终于回来,二人简单打了声招呼,接着何有信便跟着下了楼。
一辆深蓝色的解放CA141已经停在楼下不远处的空地,后头则装载了满满一车厢的钢坯。
何有信爬上副驾驶,李父瞧着他那一脸萎靡样,就跟被掏空了似的。
“起太早了吧,要不你先睡会,大概也就一个小时的路。”
“行,那李叔你到了再叫我。”
何有信也没跟他客气,倚着座椅靠背,脖子一歪就眯了过去。
定阳县是新安市的下辖县,离着市城区大概40公里,大车一路开了几十分钟,何有信因为中途噪音太大的缘故,还醒了两回。
“终于是到了……”
车开到了一家钢厂,何有信下了车,然后就在一边看着李父跟人对接、卸货。
又是忙活了一个小时,李父才终于回来,同时也告诉了何有信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我刚刚帮你问了,但可惜,事没成……”
何有信闻言,面上倒没表现出失落,“李叔,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根本就不收废钢,也怪我没打听明白,他们这种是轧钢厂,而收废钢的一般是炼钢厂。”
原来如此,人家连这个业务都没有,何有信听了也只能作罢。
上了车,李父又道:“没事,再多跑跑其他家,就不信没一家收的。”
何有信也是这个想法,“今天真得耽误李叔你时间了。”
“我没啥,反正货都送完了。”
二人商议完,又重新上路,李父带着何有信连着跑了两家钢厂,但无奈的是,那两家同样和第一家一样,都是轧钢厂,都不收废钢。
接连的受挫,何有信虽然没有彻底灰心,但心态上总归受了影响,也有了些消极情绪。
到了第四家的时候,事情总算有了转机,这家钢厂的负责人在得知了他们的来意后,表示可以谈谈。
何有信自然欣喜不已,跟着李父便去了这家钢厂的办公室。
“李厂长,说来也是巧了,我也姓李,咱们看来八百年前还是一家啊哈哈哈。”
磋谈这部分,何有信交给了李父,主要还是他太年轻了,不容易让对方信服。
所以他就在一边站着,听着李父和这个李厂长,两个姓李的在交谈。
李厂长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衣冠楚楚,外表看着就是个讲究人,不过他倒没有过多客套,而是直接进入了主题。
“哪里哪里,我们还是说生意吧,李同志你手里一共有多少镀锌钢管,这个方便透露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目前有10吨。”
“行,那我收了。”
“啊?”李父听到这顿时愣住,又瞟了一眼何有信,发现后者脸上同样带着惊讶。
对方如此爽快的态度让他俩都是始料未及。
李父开了那么多年车,从来就没做过生意,但他现在就一个想法:谈生意就这?也太简单了。
“那太好了!哎呀我就没见过像李厂长你这么干脆的人,怪不得能开这么大一家厂。”
李父随口讲了几句恭迎的话,但李厂长却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别急,我们还没说价格呢。”
“哦对对,那价格这方面,李厂长你这边有什么想法?”李父也是才反应过来,赶忙问道。
李厂长手握着钢笔,大拇指不停搓着笔身,寻思了几秒后才抬起头缓缓道:“依我看,就一吨400块吧,这个价格李同志你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