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离话说出口，王翦脸上闪过不悦之色，旋即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王离，即为将帅，发言需慎之又慎，何为‘方士所使之不凡事’？”

“方士即为坑蒙拐骗之徒，他们所做之事都是骗人的腌臜事，何来‘不凡事’之说？”

此话搁在过往，王离必然立躬身，拱手道歉。

然今时不同往日，在那桃苑村亲眼所见奇珍异象之后，王离已然是不想再说此类之语。

他依旧抱拳拱手，向祖父王翦行礼，然随后嘴里所说并非致歉之语:

“大父问我，缘何会出现在此地。”

“实为我在桃苑村所见之事，需某亲自言说给大父...方才..方才真实可信。”

王翦没有说话，双手背负在身后，看着远处山景。

知道祖父的习惯，不打断就是可以继续说，王离不敢耽搁，赶紧继续说道：“半日之前，某率领军士进入名为桃苑的村庄。”

“入内发现奇事，家家户户皆供奉一男子石像，村民称之为山神。”

听到最后‘山神’两个字，王翦眉毛轻轻挑动一下，但脸上表情未变，依旧是目不转睛，看向远处。

“据村中里正说，他们亲眼见过那山神。”

“且那山神还给他们医治疾病，教授他们耕种之术，换言之就是，他们亲眼见过那山神。”

滋——

王翦骤然转身，身上甲胄撕扯束带发出摩擦声，王离与祖父面对面，见其面目已然是有了怒意。

毕竟其刚刚说完，不许在军中宣扬方士之事，王离就立即违拗之，在这里绘声绘色讲述，他怎会不生气。

但亲眼所见，王离只是实话实说，只得继续：

“末将也觉村民一派胡言，斥责他们妖言惑众！”

听到此处，王翦怒意稍稍减退一些，依旧是没说话，默认让王离继续说下去。

“然纵使面对某之斥责，村民仍旧不改口，并称今天初五山神会行至他们桃苑村。”

哼——

王翦丝毫不掩饰内心不屑，直接以冷哼轻蔑之。

山神亲至！？

这是自有方士以来，王翦王翦听到过最为离谱之说，此间方士如此胆大，已然自封为神了！

王离继续说道：“末将听村民之谬言，懒与之争辩，遂言说同他们一同等山神到来，要当场戳方士骗局。”

处置得当，并无不妥之处，王翦先前所有之怒意已经消退，心说一开始可能错怪孙子了，他并不是要有意宣扬方士之事，只是想汇报捕杀方士之事。

“然当我等至村口时，却发现山神未至，而是来了五颜六色，大小不一，上百只鸟雀。”

鸟雀？

王离讲述至此出乎意料，王翦面虽未变，心中却疑惑顿生，其身后马上军士，闻之也都颇感兴趣，但碍于老帅王翦在此，所有人不敢有好奇表现，依旧是目视前方，做威武状，然耳朵竖起全神贯听王离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些鸟雀之中有一大鸟，以身体撞击村口吊钟吸引我等注意。”

“待到我等全部上前近看之，惊奇发现每只鸟雀嘴中，都衔有一只小小包袱。”

现场鸦雀无声，包括王翦在内，所有人为王离之描述所吸引，偶能听到风声拂过帅旗，发出猎猎声响。

“那上百只鸟雀见到村民到来之后，全部松开鸟喙，使衔着的小包袱落在村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