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仙倾抚”悲痛地祈求着,还撕开了浴袍的左袖,给缉天銮看那条妖臂丑陋的模样。这条胳膊由于原是人身,被妖怪吸收之后,妖怪又仗着这只胳膊画法阵,所以有意保护,在妖气的侵蚀和妖元的保护下,这条胳膊虽然留存,却已经千疮百孔,皮肉早就变得和岩石一样坚硬,颜色也和岩石一样灰白,因为多次交战、受到攻击而有很多凹槽与血洞,却由于这并非是妖怪自己的胳膊,无法修复,一直是如此凄惨的模样。
仙倾抚为了遮掩身份,自然使用了障眼法,缉天銮也很久没看过这条胳膊这样的形态,一时之间,心头又涌上酸涩与悔痛。
花月见他果然动容,继续哄骗道:“公子,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却终究是错付吗?若你此刻不承认爱我、不愿意拉住我的这只手,我们就真的要错过了,公子,我再没有来生了,此后生生世世,小倾再也不能守护公子了!”
但是,缉天銮虽然心痛,却是为真正的仙倾抚心痛,而不是面前这个冒牌货。
他笑问:“从前付出时,也不见你这样,怎么死了一次,反而放开了?”
“从前未经历过死别,自然肤浅,如今经历过一次,公子,你还愿经历第二次吗?”
花月还想更进一步地逼问,却突然看到一线红光闪过,紧接着,自己的视野都旋转了起来。
缉天銮直接控着【焚龙】砍下了面前这个冒牌货的脑袋,然后才望着天空,怅然道:“既然死过,又怎么会复活?我,从不信神。”
梦毕。
……
意识再次感受到一阵眩晕,紧接着,再次睁开双眼,我已回到了我布下的结界之中。
我心中一喜,赶忙四下打量。面前那个花月操控的傀儡对于我的苏醒没有任何反应,也许,花月此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遭到了反噬?
我再一个个细看,那些挡在天穴壁前的傀儡,但是,他们一个都不是我的师兄。
花月会把师兄藏在哪里?
这偌大的天穴,我定时来不及细细搜寻的……
正在这时,我感知到了白雪的联系。
我画下法阵,召回了【天仲源元】,身为剑灵的白雪,自然也随着【天仲源元】,回到了我的面前。
“姐!天哪!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失踪,就失踪了半个月,那蠢龙在外面快急死了!”白雪刚刚在我面前出现,就开始了喋喋不休。
半个月……难怪我觉得这么饿……
不对,这不是重点!
“把你那情种给我种一颗,师兄不知被花月藏在这天穴里何处,趁着此刻花月受到反噬、失去了对傀儡的操纵,我们把师兄找出来!”
“交给我!种情种我最拿手了!”白雪满脸得意,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种子,“哗”的一下撒了我一身。
“?”
“咳咳,特殊时期嘛,多种点,发芽率高。”
“……”我怀疑白雪故意报复我神魂苏醒这些天来对她的压制,但我没有证据。
我以指为剑,割开了手腕,用我的血液灌养这些情种,果然不一会就……都发芽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白雪看着我头顶、脖子、胳膊、双腿、双脚一股脑长出来的红色情丝,还都朝向一个方向,笑得不能自已,“怎么会这么好笑哈哈哈哈哈对不起但是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体不想要了?还是游魂舒服是吧?”我挑眉。
“对不起姐!我也没想到这批种子发芽率这么高!”白雪听我用身体威胁她,立马投降,然后念了个咒,收回了我身上多余的情种,只留下了我左手手心的一颗。
我不再和她嬉笑:“走吧,抓紧时间。”
白雪点点头,举着【天仲源元】,紧紧跟着我。
白雪之前告诉过我,我在被食心魔修复过灵魂、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她曾经在小珏的要求下,在我的身上种下过情种。那时,情苗分了两岔,一岔向着西北、师兄所在的方向生长,另一岔,则向着小珏生长。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自己都狠狠鄙夷了一下自己。
但是此刻,我种出来的情苗,并未分叉,只有一根独苗,朝着天穴深处指去。
挥手在身后给自己和白雪都加了几层【疾】,迅速跑向情丝所指的方向。
经历了曲折的、像迷宫一样的天穴道,幸好有情丝指引,虽然还是经历了几次天穴壁挡路,但都成功绕了过去,没过多久,我就找到了花月关押他多年来收集的数百名傀儡。
他们都长着师兄的脸……
这就很渗人。
“呀,这些人,”白雪凑到这些傀儡面前,细细端详,“他们的脸,怎么和大将军长得一模一样?”
“你才发现?”我无语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问你要情丝?这东西种我身上,害我脱力,难受死了。拿走吧,我找到他了。”
“找到了?”她随着情丝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边还有十几个“缉天銮”,“你确定?”
“嗯。”
我点头,白雪收回了最后一颗情种。
我细细看了看这些花月的傀儡,他们的肉身确实是保持活性的,只是不知,若是杀了花月,他们的灵魂还能不能回到体内。
但只要有一丝得救的可能,这些人的肉身也不能随意损毁啊。
我小心避开他们,走到了师兄的面前。师兄的梦已经结束了,迟迟不醒,是因为还受到迎春花毒的影响。
我对着师兄画下了唤醒法阵,然后不等白雪反应过来,挥手将她和【天仲源元】都收回了天穴,并且给天穴加了几个封印,防止白雪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之前在花月的控制之下无可奈何,一心只想着尽快救师兄脱离梦境,可是如今梦醒,不知道师兄是否还会记得梦里发生的一切……
若是忘了最好,可若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