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杺端坐着，手指无意识的搅在一起。

“你好像有点紧张，放松一点，先玩玩吧。”

学姐指了指桌上的沙盘，笑着推了推眼镜。

看柳杺逐渐进入状态，这才继续问道。

“听说你最近参加工作了，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柳杺一边摆弄着沙盘，一边回道。

“还好吧，和小姑一起，还挺开心的。”

想到之前沈季在舞台上的模样，柳杺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转瞬又消失。

学姐眸子一闪，迅速的在纸上记录着。

“你最近是遇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吗？”

“可以和我说说吗？”

柳杺沉默着，脑中浮现沈季的模样，心底情绪交织。

片刻后，柳杺张了张唇。

“他……叫沈季，是我从小一直都喜欢的人。”

“我和他一起长大，一起读书，可能是上天的缘分，从小学到高中，我们一直在一个班，也是同桌……”

学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此时的她，只需要做一个倾听者。

从之前柳杺的情绪波动来看，这一次是急性发病。

她的双相障碍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之前一直都能通过药物保持平衡。

可这次见面，她发现这个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我很喜欢他，但却一直都没得到回应。”

“我想，他可能是不喜欢我吧。”

“所以，我在高中毕业后就出国了，和父母一起……”

说道此处，柳杺再次感到一阵绝望袭来，摆弄着沙盘的手也有些颤抖。

“没事的，喝点水平复一下。”

学姐轻轻摸了摸柳杺的头，眼中露出一抹心疼。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柳杺成了她的患者。

“我依然关注着他的消息，从他妹妹的口中，我知道他谈恋爱了。”

“女朋友很漂亮，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或许真的可以放下了。”

“可后来啊，我回国后又遇到了他。”

“他分手了，他还是和原来一样细致温柔，我应聘了他的助理，他开的工资很高，我也需要这笔钱，同时，我也想离他近一点……”

“当时我很高兴，我想，这大概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吧。”

想到又一次见到沈季的情景，柳杺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但渐渐地，我发现他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

“似乎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夹在我们中间。”

“昨天，我喝完酒后和他表白了。”

“我问他，是不是很讨厌我，他说没有。”

“可今天，他好像比之前更冷淡了……我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离我而去。”

柳杺的手自沙盘上垂落，静静地靠在椅子上。

学姐手中记录着，瞥了一眼面前的沙盘，眉头皱了起来。

之前柳杺的病情还是比较平稳的，可以平衡的控制抑郁和躁狂的发作。

但现在，似乎有些麻烦了。

人一旦产生某种期许，并且得不到回应的话，情绪就会被左右。

在一个爱而不得，并且可以控制她情绪的人身边工作，很糟糕。

刚才几句话的时间，柳杺的情绪交替数次，在绝望和兴奋之中崩溃着。

都说抑郁症的自杀率很高。

但这种情况下的双相才是最恐怖的，若是沈季对柳杺再做出一些什么的话，她的自杀率将会是百分之一百。

柳杺面前的沙盘，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一座四周环海的小岛上伫立着一尊佛像，没有任何一条通往外界的路。

但上一次就算是那么绝望的时候，她也给自己留了一艘船，现在，那艘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