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刀的突然失态,让刘仇等人吓了一跳,甚至连美妇兄妹三人也都面面相觑地诧异对视了一眼。
流寇、鞑子倒是很好理解,这红毛鬼却是何物?
不过现在看着又哭又笑的公子,却是真像一个他这个年龄的公子模样了。
唉,天可怜见的,别他他方才一路上一副凶神恶煞小将军的样子,怎么说他也还是一个小小少年啊!
不知不觉,文刀忽然感觉自己脑门上一热,诧异地急忙睁眼一看,却是年轻美妇不知何时竟然凑近身来,宛若画卷中的圣母一般,一手抚在他的额头之上,一手虚虚地伸向肩头,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目光却是一片温暖的光芒凝注在自己脸上,晃得他哎呀一声挺身站了起来。
“姐、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美妇人闻声一怔,脑海中顿时清明过来,原本母性大发的脸上不觉一红,转身掩面道:
“对、对不起,是妾身一时眼花,以、以为公子发、发了癔症……”
其实文刀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就差几公分,这美妇也许就把自己拥入到她那波涛汹涌的怀抱中去了。唉,看来多年练就的战场本能,有时也不一定都是好事,一个再自然不过的艳福,就这样被自己一声断喝弄没了。
晃晃头,正懊丧中,几米外的刘仇突然失声叫了起来:
“大事不好了公子,山下的那些乱贼,他们、他们怎么都停下不走了?哎呀坏了,他们还开始爬山、砍树起来了哩!”
文刀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已经日暮西山的天色,举起望远镜四处察看起来。
这还用大呼小叫的吗?
这些流民同样也是要吃喝拉撒睡的,天色渐晚,他们当然也要安营扎寨找地方歇息了。只是,他们这一闹腾,自己这边今天脱身看来就是一个问题了。
妈的,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流贼里面有高人,这一波的流贼,虽然不似前面走过去的流民大潮那般漫山遍野。
但好不好的,各个山口、要隘,连同他们这片原本不搭界的伏龙山谷,却鬼使神差地都被涌入的流贼,乱哄哄地都给堵上了。
百无聊赖中,文刀也只好举着望远镜,胡乱地四下瞅着镜头中的这些曾经只留存于文献之间的所谓农民起义军们,一个个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四下的山头四处乱窜。
也就在这时,一面脏兮兮的破烂旗帜,突然闯入了镜头。
紧接着,一个满脸胡子,愁眉不展的大汉,在几个高矮不一、表情各异之人的簇拥下,从山坡下的官道上缓缓爬上了山坡。
几千、几万张平凡的面孔,终于能够看见一张看似头领模样的脸了,运气看来也不是坏到了极点嘛——
文刀精神一振,赶紧调整焦距,将镜头对准了旗帜上的一个大字先辨认了一下,发现大旗上所书赫然是一个大大的“张”字,于是急忙将镜头最后对准了那个被人簇拥着的苦脸大汉。
其实对于很多联邦华朝军人、尤其是像文刀这样的基层精锐军官来说,面对明末、尤其是在明亡清兴的这段历史关口的种种演变和后世结论中,他们不仅在自己的军事院校大课堂上,要作为一门正式课程研修。而且对很多个人,他们私底下也多有自己的研究和见地。
所以,如果刘仇没有骗人的话,此刻恰好又是在郧阳府腹地。那么,这面出现在此的大旗上,无论“李、张、罗”这三个姓氏,出现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毫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