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心中感慨一声,马上佯装发怒,将脸一横,骂道“难道你等要抗旨不成?”
这可把众人吓坏了,抗旨不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于是尽管心中畏惧,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地上。
朱由检看到这番景象,终于满意的连连点头,说道:“这便是了,你等都是朕的子民,也就是朕的子女,在朕的眼中,是不分什么高低贵贱的。”
朱由检的这番论调,众人可谓是闻所未闻,在他们从小耳濡目染知道的,都是人是分尊卑的,见了县大老爷都要老老实实的跪好,别说是皇帝了。
但朱由检想要得到一支真正忠诚于自己的军队,首先要打破的,就是这种观念。
朱由检看到众人心中疑惑,也是轻笑一声,随即问道:“你等出身于百姓之家,自然知道各地官僚什么德行,朕也是知晓的,这些官僚,名为一方父母官,但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官帽,哪里会在乎你等的死活?”
姜禹听到这番话语,不由得愣了,也壮着胆子问道:“陛下爱民如子,奴婢早在进宫之前便已知晓,陛下既然疼爱百姓,为何不把天下贪官污吏杀个精光?”
姜禹此话一出,众人都吓得够呛,赶紧拜伏于地,说道:“请陛下恕罪。”
朱由检听到这番话语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哈哈大笑,这姜禹虽然还没意识到官僚体系的本质,但却已经表达出了民间百姓和官僚系统之间激烈的矛盾,这也正是朱由检想要看到的。
朱由检意味深长的轻笑一声,随即说道:“各位,朕何尝不想杀尽世间贪官污吏,但今日杀之,奈何明日又犯!昔日太祖皇帝陛下何尝不是如此作想?天下的贪官是杀之不尽的。”
姜禹众人皆是清明道理之人,闻听此言,眼中皆流露出绝望之色,诚然,一个英明的君主固然可以洞察世间不平之事,但一人之力终究是有限的,又怎能真的造就一个所谓的太平盛世呢?
朱由检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到众人陷入绝望之时才接续说道:“朕一人之力终归有限,所以才会召集尔等,朕便是要你等成为朕手中之剑,杀尽这世间不平之事!”
朱由检虽然心中还有不少理论,可以论证,但是此时对面前这些人说,无异于对牛弹琴,他也不指望一朝一日便能彻底改变他们的想法。
朱由检这般话语,更是让姜禹等小太监面面相觑,自打他们进宫以来,前辈太监说得最多的就是宫里的规矩,即使是聪慧之人,也不过想做一做宫里的权臣罢了。
姜禹却是一脸激昂,目光灼灼,望向面前的青年天子,说道:“陛下,吾等不过奴隶之辈,真有能助陛下成就如此宏业之才?”
朱由检听得此言,却是哈哈大笑,行走于队列之间,对拜伏于地的小太监们说道:“诸位!朕且问问你们,我朝太祖在起兵之前,倒是何出身?”
明太祖朱元璋的故事,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况且他淮左布衣的名号还是自己喊出来的,这在大明也并非什么不可提及之事,于是姜禹稍稍作想,便立即答道:“太祖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本为淮左一布衣,却驱除鞑虏,开创我盛世大明。”
朱由检听得此言,便立即问道:“既然太祖皇帝出身布衣,也有问鼎天下之心,那朕率你等,平灭世间不平之事,又有何惧哉?朕就是要你们同朕一道,灭建奴、杀贪官、治污吏,开创一个太平盛世,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你等可否愿意?”
自古少年多激昂,作为宫里最为卑贱的奴仆,却得到陛下这等礼遇,何况又听到皇帝陛下这番话语之后,在这种情况之下,谁人又不激扬澎湃呢?
于是怀着心中激昂,皆是齐声高喊,道:“吾等愿随陛下,身死而已!”
朱由检环顾四周,看着这三百余人连连点头,说道:“尔等虽然现在还不过只是区区奴仆之辈而已,但英雄起于微末,谁能知晓,今日的无名之徒,来日不能大有作为?”
朱由检在军中服役之时,不仅练就了一身铁骨精钢,还学到了那思想教育的精髓,这些话要是对朝中的大臣去说,换来的恐怕就是嗤之以鼻,但对于这些穷苦出身,稍稍一番话语,自然就能把他们调动起来。
姜禹等人听了皇帝画的大饼,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于是齐声高喊,三呼万岁。
众人偷偷抬头望去,阳光照耀之下,皇帝陛下身披龙袍,竟显得这般高大威武,更与那些评书之中听到,远在天边的皇帝名号不同,这位皇帝陛下虽然英武,但好似就在众人身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