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下!半分不假,足下太过多虑了。”孙汝雄已语带急躁。
那人却轻轻一笑道:“孙虞侯稍安,请试想一下,在下越是审慎,足下的船便越安全!
越早回归真主,不至落入旁人之手。
还有一问,你可有保人?”
孙汝雄听他如此一笑一说,急气顿然消减,声量下降,摇头道:“此处何来保人?你待怎地?”
那人又笑道:“足下也可硬来夺船,不妨一试,尤其是那位持弓待发的仁兄。”
“你!……我为何要硬夺!眼下只问,船是从何得来?船上可有河工社员?”孙汝雄又气急道。
他却明了,这边虽有人持弓戒备,却并不听命于自己,只能请崔公出面周旋,看如何要回社船。
“足下既不夺船,已令在下放心。可同去龙门县衙,在下将船交予县府。
足下取来凭据,自行取回即可。”那人止住笑,正色答道,
“此船是在黄河胡乱漂流,险些撞上我这船,便被在下捉住,船中却空无一人。
本想交给汾黄河口津渡的津主,但津令、津丞皆不在,不放心他人,只好拖来龙门。
……哈哈……”
那人本是正色说话,突然哈哈大笑,颇为怪异。
黄裳见他望向自己的船,原来是崔善为走出舱来,身子太矮,只头肩露出船舷,被他见着。
心道:此人不会如此少见多怪,出言讥笑吧?
不料,崔善为也哈哈笑道:“裴四郎!”
“清河公!裴四有礼!”那人笑着致礼,又向孙汝雄道:
“足下既能与清河公同行,有仁公作保,毋须多言,莫说一艘船,便是十艘船,足下也即可派人过来取走!”
此话又是讨喜,说得众人心乐,连崔善为也呵呵笑道:
“古说‘巧言令色,鲜矣仁”,裴四郎是如何做到……破此常规?
裴四笑道:“清河公此话,只听前半截,以为是在骂裴四,不料奇峰回转,却是赞辞。
裴四持心以正,身居天下正道,尤其对清河公实心礼敬,多年未见,今日难得惊喜,言谈自带喜气。
我这就吩咐船工解开揽绳,交船。”
孙汝雄心喜,分派船工去摇橹、架板,又迫不及待地跳上船察看,并无社员、血渍等异样痕迹。
后面两船交接,裴四与黄裳的两船,已并行停靠。
裴四又分派船工,将两船靠拢些,架上跳板,正要过船。
忽听得自家船舱中一声:“四郎!”
裴四忙回身走进第五间客舱,只片刻即出。
再走过船来,向崔善为行礼问安。
裴四又道:“裴四有一不情之请。二兄不良于行,不能过来拜望,又感念往日照拂,斗胆想请清河公降尊过船,一叙旧谊,望公准许。”
崔善为道:“休贞怎地如此?不妨,我当过去探望。”
裴四随即吩咐自家船工加多一只跳板,两板并列,行走稳妥得多,
“我背阿翁过去吧。”柴瑶光却道。
黄裳也几乎同时出声:“我也去!”很巧。
崔善为点头。
黄裳先腾身跃起,跳过船去,身姿洒然。
那裴四微惊:“此子身手了得,这七八尺船距,又有船舷阻隔,他如此轻松越过。”
柴瑶光蹲身背上崔善为,将身一纵,一越而过,只轻轻跳落在船板上。
裴四大吃一惊!跟着走跳板过船。
见到崔善为已从这轻身术惊人的小娘子背上下来,稳稳站在船头。
忙问道:“清河公,这小娘子可是嗣远公的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