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轻轻一挥袖,面前那奔流不息的长河,刹那就成了一座蜿蜒的冰雕。
一眼望不到尽头,也不知这冰究竟封到了哪里。
自从上次青檀被打晕之后,杜秋寒就发现,她对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并没有变强,但是却逐渐可以控制了。
如今只要情绪跟上,似乎心念一动就能呼风唤雪。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杜秋寒丝毫没有喜悦,沉默着一步迈上被冻结的河面。
王枭面色复杂,叹了一口气后,赶紧跟上。
等到了黑煞寨,再告诉先生真相吧...
到时候,先生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毕竟...黑煞寨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是无辜之人。
杜秋寒每一步迈出,都会跨越数十米的距离,周遭掀起一阵狂风。
王枭紧咬着牙关,拼尽全力运转气血,也没跟上她的脚步。
急的他满头大汗。
最后,还是杜秋寒主动降慢速度,他这才踏着轻功步伐,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最终,两人停在了一条长长的阶梯上。
这条青石板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头,向上看去宛若直通天际。
这里原本是一处佛门寺庙,但自从黑煞寨来了之后,和尚们就被杀光了。
佛门寺庙也变成了土匪的山寨。
“先生,从这上去就是黑煞寨了。”
王枭擦了擦汗水,努力的平复着呼吸。
半晌后,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杜秋寒的拐棍。
这是瘸子?
啊?你告诉我这是瘸子?
杜秋寒缓缓点头,她听到这台阶尽头正有兵戈之声响起,似乎是正在演武训练。
隐约之中,还能听到马蹄之声。
眉头微微蹙起,山寨土匪居然还会演武?而且听声音,这寨子里的兵马和铁器可不少啊...
杜秋寒深深看向台阶,一个荒诞的想法在她脑中出现。
她有些生气了。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响起。
“王公公?”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圆滚滚的秃头矮胖子。
他正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站在不远处,好奇的看向三人。
“王公公,怎么有兴致来我这黑煞寨了?莫非是娘娘又下命令了?”
声音尖细,贼眉鼠眼。正是黑煞寨大当家。
王枭黑着脸没有说话,只觉得一阵晦气。
大当家上下打量几人,看到杜秋寒身后的青檀时,那老鼠一样的小眼睛顿了一下,惊讶了片刻。
杜秋寒脸色一沉,一股阴冷的气息四散而出。
还没等她动手,大当家就收回了目光,随后啧啧称奇的看向杜秋寒:“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杜先生么?王公公这是看我寨子里全是粗人,想给我添点墨香?”
杜秋寒眯起眼睛冷声道:“赤心蛇,交出来。”
由于她从上辈子抄过来几首诗,如今的她在这大莽之内颇负盛名。
这黑煞寨势力范围广大,并非是单纯的草寇。能认出她,也不足为奇。
不过她却并不想多费口舌,她只想尽快拿到药材。
大不了先屠了寨,再自己找。
随后,杜秋寒提起拐棍,紧紧盯着大当家,眸中寒意若隐若现。
大当家站在一旁,刚要往台阶上走,忽然打了个激灵,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锁定了一样。
顿时惊的满头大汗,王枭现在这么强了?
不,绝对不是王枭。难不成是...杜乞儿?
赤心蛇?那是什么东西?
他看了一眼青檀,再联想到附近村民逃走,最后又看了一眼王枭,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连忙开口:“杜先生,莫非不想救你身后的姑娘了?”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兵戈之声停下,一股萧杀之气从寨子里涌起,笼罩了杜秋寒一行人。
“我这黑煞寨的三千铁骑,可不是谁都能硬闯的。”他眯着眼睛,尖细的声音里满是嘲弄。
杜秋寒神色一凝,放下拐棍。
声音之中夹杂着从未有过的怒意:“想不到这祸害一府之地的山寨,根底居然是吃皇粮的...”
普通的土匪绝不会有这种气势。
只有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用鲜血磨砺出的兵阵,才能有这股潇杀之气。
杜秋寒怒火越来越盛,难怪这黑煞寨这么有底气,势力范围这么大。原来是一帮兵匪...
她从未觉得土匪该死,也从未觉得贪官污吏该死。
她只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如今天下连年征战,庄稼刚一落地就要被军中征走。
百姓不好过,官员也不好过。
所以她觉得,即便是贪官,只要做好了该做的事,贪些也没什么。
即便是土匪,只要给百姓留了一条活路,抢些也什么。
但她唯独不能接受一直以来抢夺百姓的土匪,居然是官兵。
她知道黑煞寨的存在是皇帝默许的,但却不知道这干脆就是皇帝的人。
“这任皇帝,该死。”
杜秋寒周身气势几乎毫不掩饰,无穷无尽的杀意从她眼中涌起。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了一句话。
“你们...也全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