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进入云南的消息,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越传越离谱。当这股风传到云南府城时,已经夸张到说明军拥有五十万大军,携带一万门火炮,所向披靡。据说在火炮的猛烈轰击下,曲靖城和它的军民都化为了灰烬,城墙崩塌,河水为之断流。更有甚者,还传出城外野狗因冒犯明军而受罚的奇谈,说那些野狗被明军的火炮声吓得四处逃窜,结果被明军士兵抓住,以儆效尤。这些荒谬的传言,都是锦衣卫的“功劳”,他们每到一处就添枝加叶,而听的人又按自己的想象再加工一番,所以消息就越传越离谱了。
李定国攻下曲靖后,并没有急着继续前进,而是先忙着补充军需,同时派出探子侦察敌情。初到云南,人生地不熟,他哪敢轻举妄动呢?他深知,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每一步都需谨慎。听说沙定洲在云南府城集结了军队,李定国就派使者四处去劝降各州县。那些州县的精锐部队都被调去防守府城了,城里剩下的老弱病残一听风声,吓得魂飞魄散,守将们为了活命,也纷纷投降,不愿降的也被逼着降了。他们深知,明军的威力不可小觑,与其顽抗到底,不如顺应时势,保住性命。
三月中旬,春风吹拂着云南的大地,带来了一丝生机。然而,在沙定洲的府邸中,却是一片死寂。探马又急匆匆地跑到沙定洲面前报告:“大人,大事不妙啊!曲靖南边的陆良卫、石林部,西边的马龙州、寻甸部,都已经投降明军了。”沙定洲一听,脸色骤变,知道形势已经危急到了极点。他心中暗自思量:马龙、寻甸是云南府城的门户,一旦失去,府城就无险可守了;陆良、石林又是曲靖到蒙自的屏障,现在也失守了,蒙自那边空虚无备,明军随时可能长驱直入。他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已经悬于一线。
沙定洲急忙召集众将商议对策,他环视了一圈说:“咱们现在有近五万军队,守一座城还勉强可以,但要分兵防守就力不从心了。”众将都等着他拿主意,沙定洲却故意卖关子,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一个将领说:“咱们应该跟明军在城下决一死战,成王败寇,各安天命。”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悲壮。另一个将领则说:“咱们应该赶紧撤回蒙自,保护家眷,免得被明军乘虚而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和忧虑。还有一个将领提议:“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反攻曲靖。”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甘和倔犟。然而,大家一听反攻的建议,都笑他太天真,说明军的火炮那么厉害,哪是轻易能惹的。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和权衡利弊之后,最后决定退守蒙自,召回在外征战的军队,准备与明军决一死战。出发前,沙定洲还不忘把沐王府的财产洗劫一空,用来充当军费。他心中暗自得意:沐家世代镇守云南,府库里金银财宝多得数不清,这下可算是便宜我了。于是,他命人将府库里的金银财宝全部搬出,装上车马,准备运往蒙自。这一运,就是好几个月,府库里的金银财宝才被运完。
沙定洲刚走没多久,李定国的军队就到了云南府城。老百姓们夹道欢迎,他们纷纷走出家门,站在街道两旁,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和鲜花,欢呼着迎接明军的到来。府城就这样兵不血刃地被攻下了。当天晚上,文安之和李定国在府城里设宴庆祝胜利,并写了三封信。一封给永昌的沐天波,召他回来镇守;一封是塘报,详细报告了云南的情况;还有一封则寄往金陵,向朝廷报捷。同时,他们还派了一匹快马赶往京城,将胜利的消息迅速传达给皇帝。
此时的北京也正忙着大事呢——春闱考试。从二月初九开始,每隔三天考一场,一共三场。通过乡试的考生才有资格参加这场考试。考中的称为进士,是当官的敲门砖。明朝的进士名额经常变,最初没有固定数目,后来才定为南方六个名额,北方四个。宣德、正统年间,又实行了分卷考试。考中的进士还要参加殿试,由皇帝亲自面试。
林小风坐在书房中,手中拿着一本《明史》,正细细品味着其中的故事。他心中暗自思量:如今这春闱考试正在进行之中,不知又有多少英才将脱颖而出呢?他想起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等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惋惜之情。他本想帮助他们一把,但最终还是按兵不动。他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影响了他们的成长之路,也怕泄露机密损害了自己的名声。于是,他只能默默地关注着他们,期待着他们在考试中能够有所斩获。
会试结果揭晓时,王夫之年纪最小却中了进士,黄宗羲也同榜高中,唯独顾炎武落榜了。林小风得知这一消息后,心中不禁为顾炎武感到惋惜。他深知顾炎武的才华和学识,也知道他在考试中付出了多少努力。然而,命运却如此捉弄人,让他与进士之名擦肩而过。林小风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帮助顾炎武一把,让他能够在未来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接着就是殿试复试在建极殿举行,时间是四月二十一日。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不燥。考生们早早地就来到了建极殿外等候着。他们身着华丽的官服、头戴高高的官帽、手持文房四宝、神情庄重而肃穆。他们知道这一天的考试将决定他们未来的命运和前途。
殿试只考一天就结束了。考生们日落时分交卷后纷纷走出建极殿。他们有的面带微笑、有的眉头紧锁、有的则是一脸茫然。试卷由八位读卷官共同审阅打分。他们用圆圈、三角等标记优劣选出最优秀的十份呈给林小风御览。林小风坐在龙椅上仔细地审阅着每一份试卷。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面带微笑、时而则沉思不语。最终他钦定了一甲前三名为状元、榜眼、探花。
就在四月二十日这天,林小风亲自前往建极殿检查考场布置。他走在建极殿的走廊上,欣赏着墙上的壁画和窗棂上的雕刻。突然有个小太监拿着云南的塘报进来报告说:“李定国已经收复了云南府城。”林小风一听完这个消息非常高兴。他立即命人抄录一份送给简明孝以表彰他的战功。随后户部尚书邵师韩奉旨入宫面见林小风。林小风便向他询问了关于夏粮征收的情况,担心会遇到民众的阻挠。邵师韩一一作答,并表示会尽力做好夏粮征收工作,确保国家粮食安全。林小风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量着下一步的治国之策。
林小风心里头直犯嘀咕,常说的一点小恩小惠能让人感激涕零,但要是给多了,反而可能成了仇。这朝廷和老百姓的关系,不也是这么回事嘛。他望着窗外那稀疏的雨滴,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老百姓日子难过了,朝廷减点税,大家伙儿都念着朝廷的好;可连着几年都不收税,老百姓慢慢就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了。等到哪天说要恢复征税了,嘿,有些人啊,就把以前的好全给忘了,心里头还埋怨上了。这埋怨多了,可就容易出乱子了。林小风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量:这人心啊,真是比那窗外的天气还要多变。
户部尚书邵师韩,那可是个人精。他琢磨透了皇上的心思,就弯着腰,像一只狡猾的老猫,跟皇上说:“陛下,咱们这征税的事儿啊,已经跟各地的官府都通气了。大家都拍着胸脯保证,能按时按量完成。”皇上就问他有啥高招,邵师韩嘿嘿一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菊花,“还是老规矩,先让那些有钱有势的士绅们带头缴税,给老百姓做个榜样。老百姓自然就跟着来了。”
皇上眉头一皱,疑虑地问道:“士绅们刚被催着交税,他们能乐意吗?”邵师韩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陛下放心,李阁老在北直隶赈灾追税的时候,早就把这层关系理顺了。那些名声好的士绅,咱们主要以安抚为主,追税为辅。他们欠了朝廷的人情,现在朝廷有求于他们,他们自然会鼎力相助。至于那些恶霸士绅,咱们就重拳出击,该杀的杀,该关的关。剩下的,也就不足为虑了。”
皇上看邵师韩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提醒了他一句:“别小看了人心,朝堂上是这样,民间也一样。真正的敌人往往躲在暗处,悄悄地啃噬着大明的根基。”邵师韩领了旨意,正准备退下。皇上又叫住了他:“等等,我还有两件事要跟你们商量。”他看了一眼周围,满屋子的官员和太监,生怕走漏了风声,就低声说:“咱们去偏殿谈。”
偏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墙上挂着的山水画。成庆华正带着礼部的一帮官员在布置宴席呢。大家一看皇上来了,都赶紧行礼。皇上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散了,只留下庆华和师韩。皇上开门见山地说:“第一件事儿,就是殿试之后,得让那些新进的进士们去六部九卿那里观摩学习。这可是咱们大明的老规矩了,从洪武十八年就开始了。虽然到了万历年间,神宗皇帝那会儿有点松懈,但这规矩还在。让进士们先在朝廷里历练历练,对他们以后做官有好处。”
庆华接着说:“礼部已经跟五部九卿都商量过了,大家都没意见。等殿试一结束,我们就跟吏部一起安排这事儿。”皇上摇了摇头,说:“不光六部九卿,还得加上顺天府和它下面的州县。让北直隶的官员们教教这些进士们怎么当官,怎么跟地方上的士绅打交道。”师韩一听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赶紧拱手应承下来。
皇上这心思啊,明摆着是想让这些进士们快点成长起来。北直隶是京城所在地,这里的官员一个个都是老油条了。进士们在这里学学,肯定进步神速。等他们学成了,再派到南边去,好对付那些狡猾的南边人。要是还不够用,就再派些老臣南下支援。皇上的心中仿佛已经绘制好了一幅宏伟的蓝图,他期待着这些进士们能够成为他实现这一蓝图的重要棋子。
说完了新进士的事儿,皇上又问:“你们俩说说看,现在地方上还有哪些弊端?”庆华和师韩相视一笑,都说不知道。皇上心里头那个气啊,暗骂他们装傻充愣。可他也知道,历朝历代中原王朝的麻烦事儿,归根结底都是一个“钱”字。有了钱,官员的俸禄就足了,赈灾的粮食也有了,国家内部就稳定了;有了钱,军队的粮饷和装备就充足了,外敌也就不敢轻易来犯了。
看着他们俩在那儿装模作样,皇上干脆直接问师韩:“方尚书啊,户部管着国库呢。今年可是林小风十九年啊,咱们国库的收支能平衡吗?”师韩点了点头说:“李阁老在江南那边追回了不少税款,预计能有个两三千万两呢。所以啊,国库最近是不用担心没钱花的。”这话一说出来,皇上差点没噎住。他心中暗想:这邵师韩啊,真是个老狐狸,总是能给我惊喜。
看他们俩还在那儿打太极呢,皇上索性直说了:“这商税的问题啊,已经拖了很久了。我非得治治它不可!”师韩就问了:“陛下是想加税呢还是想减税呢?”皇上哈哈一笑说:“都不是都不是!我要的是开始正式征收商税!”这话一出口,俩大臣都愣住了。师韩赶紧拱手问:“陛下啊,咱们朝廷不是一直都有征收商税的吗?怎么说是开始征收呢?”皇上微微一笑说:“此一时彼一时也。以前的商税征收不规范,漏洞百出。我要的是制定一套完善的商税制度,让商人们明明白白地缴税,也让朝廷的财源更加稳定。”
师韩和庆华一听这话,都恍然大悟。他们知道皇上是想要动真格的了。于是他们赶紧表态说:“陛下英明!我们一定全力支持陛下征收商税!”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那你们就回去准备一下吧。我要在三个月内看到新的商税制度出台!”两位大臣赶紧领旨谢恩退下了。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啊……
看着邵师韩和成庆华一脸迷茫的样子,林小风开口问道:“商业税收来源于商人,由官府收取,最终归于国家,再用于百姓,这个道理没错吧?”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是的,陛下!”两人齐声回答,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虽然年轻,但心思却比任何人都要缜密。
“但我听说有些地方的官员,在路上设卡拦截,对商人横征暴敛,收上来的税钱,没进国库,反而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林小风继续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他想象着那些贪婪的官员,如同一只只肥硕的老鼠,啃噬着大明的根基。
“商人们怨声载道,国库却空空如也,只有那些贪官污吏吃得脑满肠肥。”林小风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慨,他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的情绪。他仿佛能看到那些商人们在路上被官员们拦截,被迫交出辛苦赚来的钱财,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真有这等事?”林小风追问,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显得更加严厉。他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知道真相,他要为那些受苦的商人伸张正义。
邵师韩假装沉思了一会儿,他低着头,眼神闪烁,仿佛在权衡着什么。然后,他回答道:“臣也略有耳闻。”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迟疑和保留。
“只是听说而已吗?”林小风追问,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和质疑。他盯着邵师韩,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
邵师韩沉默了,他并非不知,而是知道却不敢说。朝堂之上,个个都是人精,明哲保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分内之事,自然得尽心尽力;分外之事,还是少插手为妙。插手越多,错得越多,到时候追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既想说出真相,又害怕因此招来祸患。
成庆华心里也有这样的念头,他作为次辅,只好站出来打圆场:“陛下,臣也听说过地方官吏设卡暴敛的事情。”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他知道这样的事情确实存在,但他也无能为力。
“既然知道,为何不奏报上来?”林小风质问,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严厉和不满。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官员们明明知道真相,却选择沉默和隐瞒。
“这……”成庆华面露难色,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地方官吏之所以敢如此嚣张,背后都有靠山。就拿运河漕运来说吧,总督朱国弼不仅是勋贵,还手握兵权。如果以此为由弹劾他,很容易被视为党争,不仅无济于事,反而可能招来祸患。”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他知道这样的现实让人无法接受,但他也无能为力。
而且朱国弼并非个例,有些地方官吏甚至与皇室有勾结。朝中官员虽然胆大包天,但也不敢公然揭露这些丑闻,以免伤了皇家颜面。这样的现实让成庆华感到无奈和沮丧,他知道这样的腐败和黑暗无法被轻易根除。
见两人沉默不语,林小风紧握拳头,愤怒地说:“他们有了难处,朕和大明就没有难处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悲愤和无奈,他无法容忍这样的腐败和黑暗继续存在下去。
“商人们也是大明的子民,怎能忍受这样的盘剥!”林小风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他仿佛能看到那些受苦的商人们无助的眼神和绝望的表情。
见皇帝发怒,成庆华和邵师韩急忙行礼道:“臣等失职,请陛下息怒。”他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和不安,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有着无法容忍腐败和黑暗的决心和勇气。
“朕不是要你们息怒,而是要你们想出解决地方官吏暴敛的对策!”林小风严厉地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坚决。他相信这两位官员有着足够的智慧和才能,能够想出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陛下,容臣等回去商议后再禀报。”两人恭敬地回答,他们知道这个问题需要谨慎考虑和周密计划,不能轻易做出决定。
“现在就没有对策吗?”林小风追问,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和质疑。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两位官员现在还不能给出对策。
“暂时没有。”两人无奈地回答,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他们知道这个问题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需要时间和精力去思考和计划。
“那朕来想个办法。”林小风面不改色,继续说道,“现在不是流贼围城的时候,不能靠危机来迫使他们就范。官员也是人,不能把他们当成执行政令的机器。”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静和理智,他知道不能靠强硬的手段来解决问题,需要找到一种更加合适和有效的方法。
林小风的意思很明显:你们没招,朕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决心,他相信自己能够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臣等洗耳恭听!”成庆华和邵师韩上前一步,拱手以待。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他们想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究竟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朕打算设立一个新衙门,名叫邮驿司。”林小风宣布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和果断。他知道这个决定需要勇气和决心,但他相信这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
“邮驿司?”两人轻声重复了一遍,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们不知道这个新衙门究竟有什么作用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