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看见了，也看清了！

就像用红布蒙住眼睛一般，透过蒙在眼前的薄纱，在无数无边无际红色细长的触手编织起来的囚牢中，成千上万的人发出了痛苦绝望的哀嚎。

像一张又一张相似的画堆叠在一起一样，犹如“动画”般徐徐翻动，透过织锦交错编织而成的线绳间隙，王向阳从中窥见画布中央的那个红色影子突然活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个不知名的声音也突然在王向阳的脑海里发出了阵阵回响，王向阳能肯定那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也不是人类能听懂的语言，但他却似乎……意外的能明白其中意思，那东西在笑！

是的，它在笑，它在嘲笑！疯笑！狂笑！

王向阳抓着自己好像要裂开的脑袋，断断续续地复述着那怪物想要表达的意思，而内心深处忽然莫名涌现出一缕“真实”仿佛是在告诉他某些禁忌的“真相”一般把他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仙狗刍，佛无渡！”

“缝天……绝地，炼……炼神还虚！”

“无间之所在，永世不得翻身！嘻嘻嘻。”

“天上……地下……”

“呃啊……”

“不~这是它说的，不是我！”

“那才不是我！”

“不是……我！”

就在临近崩溃的王向阳双目圆睁喃喃絮叨的时候，周围鼠群的疾驰躁动之音也愈加的极尽放肆与疯狂，此刻声音仿佛拥有了实体。

旁边对着王向阳慌了神怎么摇、怎么晃都叫不醒的柳如音抬眼间就看见静静地挂在不远处的那副诡异红画边一坨黑影猛然一闪而过。

柳如音眉头紧锁，眼睛紧盯不放，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她顷刻间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与惊慌当中。

晦月的微光下，老鼠刺耳吵闹的骚动在这一刻已经不再单单只有声音，因为它们已经从虚幻变成了现实，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成团成团地滚动而出。

是的！是“滚”，它们如车轮一般横着、竖着、滚动着，刹那间无数数不胜数牙尖嘴利的“连尾鼠群”慢慢将两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它们的尾巴和刚才两人在外面看到斑秃鼠一样交织缠绕、融合在了一起打结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肉瘤，就像它们自己一样，由于尾巴连接数量上的不同，三两成“盘”、四三成“坨”、五四成“团”。

更有甚者，柳如音还看见了三、四个直径将近半米高由上百只老鼠尾巴相连交织堆叠形成的“连尾鼠球”，球面上密密麻麻全是鼠头，全靠从间隙间挤出了细小前爪推动，像极了一个个长满纤细绒毛的巨大黑球。

又因为它们的移动方式是用球一样的方式“滚动”，所以原本的尖嘴长鼻也已被碾压磨损得不成样子，好几处都能看到头都已经压磨烂掉了，只剩下稀巴烂的碎肉还在藕断丝连。

虽然由于“连尾”互相牵制因而移动速度很慢，但饿了这么久的它们目标明确，争先恐后的样子分明就是冲着两人来的。

而且，和两人之前看到的一样，成“团”成“坨”的连尾鼠群成员中或多或少都有好几只是死掉的，又或者是腐烂得只剩下半个身体的。

但无不都是满身污秽与纳垢，疮痍滋生的病变躯体肉瘤遍布，就像里面包含着世间所有最肮脏、最恶心的东西自地狱深渊而来吞噬周遭一切活物一样。

环望四周，就连身后来路都被鼠群堵死，柳如音使尽全身力气想把跪倒在地的王向阳拉起来。

“向阳！你怎么了呀？向阳。”

“你别吓我呀！”

“快起来呀！”

可是任凭周围的食人鼠群怎样的越逼越近、身旁的柳如音再怎样的惊慌失措，王向阳就跟扎根在地一般岿然不动，嘴里还一阵儿喃喃自语、念念有词。

“不！不是我……”

“不是不是不是……”

“Xi……”

其实此刻的王向阳还是能听到柳如音的声音和周边鼠群的躁动的，只不过眼前所见之景象，他还是难以接受，就如同站在一扇用红线编织成的监牢纱窗外，通过线与线之间微小的间隙眼睁睁地看着里面发生的那些事情。

尽管他不想看，但却又不能不看，因为即使他闭上眼睛也无济于事，那些画面仿佛并不来自于他的眼前而是来自于他的脑海当中，就像是记忆一样。

好似身临其境一般，情景和他在人彘洞窟壁画上看到的差不多，天塌地陷间无数腥红细长的触手从大地的裂隙间喷涌而出又相互交织编成了一座绵延千里密不透风的“无间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