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二十二年。
日本。
道雪骑着一匹体形健硕的棕色骏马在乡间的小路上飞驰着,耳畔狂风呼啸,林间斑驳的,最近他的心情很不好,他不知道这马跑向什么地方,只是觉得任由着劲风吹拂他的脸庞能让他勉强忘却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道雪好歹也是个名将。”
“如果不是宗麟那个家伙反复来劝说,我是绝对不会继承一个叛徒的姓氏的。”
这些话他只是放在心里,哪怕在这田野之中也不敢放声喊出来。
五月份的时候,道雪来到立花山城,继承了立花氏,还迎娶了色姬,现在,他既不是道雪,也不是鬼道雪,而是立花道雪。
立花山城的人,都叫他立花大人,这是一个叛徒的氏,他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周围的人改口叫他道雪大人。
马有些累了,立花道雪的心情也稍微舒畅了一些,不在像之前那样闷闷不乐,他勒住缰绳,马停了下来。
“立花大人!”
远处的山坡上踉踉跄跄地跑下一个黑影,阳光射得道雪的眼睛生疼。
“你想死吗?叫我道雪大人。”立花道雪的好心情又被毁了。
那个黑影移动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跑到了马的前面。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立……道雪……大人。”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说道,看着立花道雪铁青的脸,急忙改口。
“你是什么人?”
“我家主人叫我来的。”
“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说,你去了便知道了。”
“你家主人架子不小,他可知道我是立花山城的城主?”
“我家主人当然知道,他说你看了这个自然会去的。”
年轻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芍药花,还有一封书信。道雪将信将疑地取过书信。
书信上写道:
“道雪大人,在下本为一介平民,为躲避战乱隐居于此。吾妻前日临盆,院内多出一桩怪事,在下素闻道雪大人战场威名,今又为立花山城城主,在下附上院内所植芍药花一朵,请道雪大人到寒舍一聚。”
看完信,道雪冷笑一声,说道:“我还以为多大的来头,不过一个平民匹夫。”
年轻人并不搭话,把白色芍药花递给了道雪。
道雪懒洋洋地接过花,把玩了一下,不过是一朵普通的花而已,忽然,他面色一惊,眼睛死死地盯着花的切口。这花的切口并非是一般的刀刃造成的,应该是一把不错的腰刀留下的,而且用刀之人的武艺不在自己之下。
道雪严肃地说道:“带路。”
于是,年轻人牵着道雪的马走在前面。
两人离开田地,沿着一条小溪,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面转悠,透过树叶的阳光十分柔和,徐来的微风令人心情愉悦,远远望去,小径斗折蛇行,明灭可现。
半饷。
两人来到一座院子面前,小屋的门大开着,道雪拿过自己的刀,年轻人把马拴在树上,又领着道雪走进屋里。
道雪脱了鞋,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一点声音也没有,走进里屋,沿着走廊,院子里有一棵樱花树,通过树干的粗壮程度可以判断,这樱花树有二十余年了。但是另道雪奇怪的是,这棵樱花树竟然裂开了,树干就像是空心的一样,树的周围还建起了围栏,防止别人靠近。
呼吸着周围的空气,这是几个月以来,道雪心情最为平静的一天,曲径通幽,阳光明媚。
站在院子侧边的房间门口,年轻人深鞠一躬转身离开,道雪推开门,一个中年男人迎了出来,中年男人体态匀称,剑眉星目,容颜冷峻。
“道雪大人,多有得罪。”中年男人一脸的歉意。
“敢问阁下叫我来所谓何事?”道雪冷冷地问道。
“在下无能,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副茶具,两人各自落座。中年男人的一侧还摆放着一个匣子。
“如信中所言,前日吾妻临盆,发生一桩怪事。”
“何事?”立花道雪问道。
“道雪大人,可曾见过院中的樱花树?”
“刚刚见过。这树为何要被围栏围起来?”
“吾儿第一声啼哭后,天上降下一道响雷,击中院里的樱花树,将树一分为二。”
“巧合而已,有何奇怪?”道雪有些不悦,因为这样一件事情跑到深山老林里来。
“在下也认为只是机缘巧合,可是当日晚间,月明星稀,在下在走廊上独自徘徊,只见那树干中闪烁着一股寒光,如潜龙在渊。在下遂持刀而立,想劈开此树一探究竟,此时天空中又降下一道响雷,击中了在下的刀。”
说完,中年男人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把刀,但是那把刀已经没有了光泽,斑驳陆离,刀身扭曲,刀刃也卷曲了。
立花道雪道雪仔细打量着那把刀,的确不是一般的损伤,最令他惊奇的是,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竟然毫发无伤。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所以在下在树旁,建起围栏,防止他人被误伤。”
立花道雪问道:“阁下为何认为我能帮到你?”
“在下素闻道雪大人有一把宝刀,唤作‘千鸟’,战场上杀敌无数,区区樱花树不足为惧。故想借刀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