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常家夫妻略带愧疚,但又无比坚定的眼神,江小凡没有多说,只伸手把包袱接了过来。
他能理解老两口的心情,但凡是个正常人,也不愿意总留个来历不明,据说还咬死了一名道士的外人在自己家中久住。
好在常家夫妻把赶走恩公的内疚都转化成了物质回馈,包袱触手沉甸甸的,粗布的缝隙里透着谷物和荤油的香气,应该是有不少刚做好的干粮。
在包袱一侧,还有不少颗粒跟圆片状的硬物,想必是些碎银和铜钱。
常栓柱家顶多算个富农,宰鸡杀鸭的招待,还拿出一笔现钱送给自己当盘缠,能做到这份上,确实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正打算向你们辞行呢,多谢款待了。”
江小凡是个识趣的人,加上本就不打算在这个山村浪费时间,他背上包袱,又让阿满把随身的衣物收了收,起身便要拜别常家夫妻。
“……方便打听个事吗?”
不过,前脚刚跨出常家小院的门槛,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向常友春问道。
“您说,您说!”
常友春生性实在,为着只留了儿子救命恩人一夜就赶人的事正憋闷呢,听到江小凡发问,他忙不迭凑了上来。
“倒也没别的,之前听栓柱说五通先生会保佑山民,是这一片信奉的民俗吗?”
江小凡问地直白,毕竟常栓柱之前就那么大大咧咧讲了出来,应该也不是什么要忌讳的东西。
“五通”这俩字出现在野狗经上,又被五盘岭的山民们当做一方神明供奉,还有那血肉云宫跟渗人的狐尾草,哪怕他心再大,也不可能当真置之不理。
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江小凡想尽量多搜集一些有用的信息。
“小先生是外地人吧?在江临道盘山郡这一片,还没有不知道五通先生的。”
“您若有兴趣,干脆跟我去一趟五通庙吧,要是和五通先生有缘,一路上也能多得庇佑了。”
闻言,还以为他要提什么刁钻问题的常友春松了口气,转身就领着江小凡朝村头走去。
两人走过田埂,劳作的男女老少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昨天常栓柱在村口那一通哭诉,不是聋子都听见了,乡村闲来无事最爱三五成群的唠家常,一夜功夫,江小凡的那档子事早就传开了。
不过山民们再爱嚼舌根,也不敢得罪这般凶煞的人物,偶尔有人和他目光接触,都客气但疏远的笑着。
而江小凡也不在意,反正看完五通庙以后就要离开常家村了,以后估计老死不相往来,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常家村就那么大点儿,他正想着五通庙会是个什么样子,常友春已经停下脚步,抬手指了指村口大槐树边的一座小庙。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江小凡明显一愣,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因为那里根本没什么称得上“庙宇”的东西,一堆垒成方形的石块里,放着勉强能看出人型的石像,配上一个黄铜香炉,便是常家村人香火供奉的五通庙。
模糊的面孔,粗糙的做工,跟摆在常栓柱房里的那个土坯神像有八分相像。
整了半天弄得玄乎其玄的,结果却是个比山野土地庙还寒碜的玩意儿,也难怪江小凡面露狐疑。
“这只是村里的土神龛,东边的黑鱼镇上还有专门供奉五通先生的众生祠,那里香火旺得很,您到时可去逛逛。”
察觉到江小凡的诧异,常友春连忙解释道。
说着,他走到五通庙前,取出火折子点燃三柱香。
“来都来了,小先生你还要走山路,咱们拜一拜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