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河里可是还有去下笼子?”过年后,王桃花想到王豆香家的情况,就都让王豆香去下篾笼子了。
王豆香摇摇脑袋。
“桃花你是不知道,现在去那河里抓鱼的人比鱼都多,哪里还有鱼呀!?””
“哦!也是了,现在河水解冻了,肯定去的人多。那这样,你今天先去挖鼠洞,要是没挖到粮食,记得来找我一下。”
“嗯,好!”
王桃花还是不忘提醒道:“豆香,要是挖回了粮食,记得洗了后,一定要放锅里先煮上一遍。”
“晓得了,晓得了,我的管家婆。”
看着兄妹俩走了,王桃花继续往前走去。
她边走边盘算着,这一个月三人连吃带啃的,地窖里应该还剩下三十来斤大米,二十来斤灰面。 稍微节省点,应该能吃上两个月,那时城门总开了吧!
想到这心下稍微安定了些。
可她不知道,世事无常,很快她就受到了惊吓!!!
这天早上,王桃花正在灶房里煮粥,就看到张大娘在自家院子前踟蹰着,赶忙热情地喊道:“大娘你来了,外面冷,快进屋坐。”
张大娘身子一顿,脸上强挤出个笑脸:“桃花……大娘……就是来看看你这屋子雪多不多,要不要让你栓子叔来清一下。”
“大娘,不用了,前两日大烈叔帮我刚清过的。我这边刚煮了点粥,快进来喝碗暖暖身子。”
“不了,不了,你芹婶子还在家等着我做饭呢。那啥,我先走了,有空去大娘家坐坐。”说着逃也似的走了。
王桃花看着张大娘远去的身影,嘀咕道:“平日里张大娘挺爽利的一人,今天咋这么奇怪?”
因惦记着这事,王桃花匆匆吃了饭,就准备去趟张大娘家。
刚走到她家院门就听到宋香芹扯着嗓子在那里喊着。
“娘,这碗里全是白菜叶子,连个灰面疙瘩都没有,这让我怎么吃啊!?”
“香芹,你这碗已经是咱们家最好的饭食了。娘和爹的碗里只有白菜帮子。”
张大栓忙讨好地说道。
“好什么好,清汤寡水的猪都不吃。张栓子,我可是怀着身子呀,就吃这些东西你还要不要你儿子了。呜呜,老娘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
“香芹啊,咱们家里是一粒粮食都没了。待会我去村里找人先借点。”
为了这事,张大娘愁得好几日都没睡好觉了。
“娘,我记得桃花年前买了那么多粮食,她们家一个大的两个小的能吃多少?你去他们家要点呀。”
“不行,她们两个房子地什么的都没有,那日子多苦,我怎么能向她开口。”
“怎么就不能,这些年里里外外咱们帮了他多少,就他爹死了,连装老衣服都是咱爹的。吃她点粮食不是应该的吗?”
“这……这不是这么个理呀。咱帮人又不是图人家报答的。”张大娘辩驳着。
“娘!你怎么这么狠心,你孙子都要饿死了,还舍不下你这张老脸?”
“不是……我……那个……哎……”
张大娘都急得语无伦次了。
“没事,你不去,我去!栓子扶我去找王桃花。”
张大爷往桌上一拍,桌上的碗筷跳了起来。
“够了!栓子把你媳妇拉回去,这么大个人了这脸皮子还要不要!回头我就让你娘把那只老母鸡杀了。”
“老头子,那鸡连过年咱们都没舍的杀,那是留给香芹坐月子的,她这差不多还有个把月就要生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得到时这县里就能去了呢!这事就这么定了。”
宋香芹被吼本来还有点不爽,可听到自己有鸡吃眉飞色舞,也不再闹腾了。
“娘,记得多加点水,我要多喝几碗鸡汤,给你孙子好好补补。哦,我记得柜子里还有些枣子,也放点,更香。”
张大娘本来想拒绝的,那枣子也是留来坐月子的,可现在鸡都要杀了,还留着干嘛?
只能无力地叹了口气:“哎,娘晓得了。堂屋里天冷,这杀鸡熬汤也得好一会儿,你去屋里歇着吧。”
“嗳,好!”
宋香芹现在心情很好,扯着张栓子进了屋里。
张大娘看着桌上两碗清汤寡水,也抹起了眼泪。
王桃花悄悄地往回走了去,心里寻思着:看来张大娘来找自己是准备借粮的。没开口,是怕拖累自己吧。
她回首望去,整个村庄笼罩在白色里。现在是早饭时间,可烟囱里并没飘出多少烟气,看来很多人家都断炊了,还好自己提前备好了粮食。
可这流民什么时候回去呢?县里有什么时候开城门呢?自己存下的粮食真够吃到那时吗?
呼,困在这小小的村子里,这样的日子真让人压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