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特西轻声道。
“你的伤…”
郑云州微微摇头,表情十分凝重。
“杨老是不是被他带走了?”
范特西面带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叹了口气。
“嗯…是属下的失误,对方似乎很了解我们的手段,被拿捏算计了。”
杨凯超缓缓抬起下巴,凝实的双眼,目光深邃的注视着远方。
“与你没多少关系,哪怕是我,也依旧被对方算计。”
“大人,那人明明只有八骨境,为何能够对抗这么多人,更是战胜了杨老,连大人你也没有办法?”
血气方刚的范特西极为不服,之前冀城闹得如此大的事情,他都算得上是功不可没,却不曾想这次面对一个人束手无策,更不服对方看上去并没有比自己年长多少。
“咳。”
杨凯超刚想说话,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含着血液的痰。
“他或许真是八骨境,可他身上的东西非同寻常。”
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哪怕已经用力了,可此刻,五指并不能合拢握成拳头。
“对方不只是知道「镇妖锁魂诀」,更是知道完整的法门,他释放出雷霆的手段,就是引导我步入他的陷阱,从而将雷霆通过连接的气机,作用在我的身体内。”
“九道雷霆,两道留在宝塔内干扰法术,剩下七道在我经脉中横冲直撞,这才使得,「镇妖锁魂诀」的效果大打折扣,也给他破开宝塔提供了可能。”
「镇妖锁魂诀」所有打更人都会,只不过,没到郑云州这般层次,还无法将此法修得精深状态,也就无法理解其中的奥妙。
范特西虽没有亲身经历,但他的眼界算得上是宽广,立刻意识到其中的关键。
“他为了杨老而来,难不成,他以前也是打更人?”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不对,年龄对不上。”
“不必瞎猜,对于他的身份,老夫有九成八的把握。”
郑云州的眼珠子转动着,收回了视线,正巧与范特西四目相对。
刹那间,那双本就饱经风霜的眸子里,又流露出某种不甘、愤怒、甚至恐惧。
“雷!霆!殿!”郑云州一字一句的说着。
短短三个字,却像是三声炸雷一般,在范特西脑海中嗡嗡作响。
“那是?…西境圣人?…雷霆尚孤?!”
本是惊讶的反应,可范特西的声音情不自禁的越说越低。
“非也,此非圣人本尊。”
郑云州偏过头去,将手垂落搭在范特西的胳膊上。
“然此确为圣人之手段,纵使此刻,老夫尚难以驾驭这具躯体。”
果不其然,诚如郑云州所言,范特西分明感受到对方的手臂似有千钧之力正在不断发力。
然而,待到这股力道传至手指之时,却犹如强弩之末,仅能感受到那一丝丝微乎其微、远逊于孩童的力道。
“咳咳,传言或许不假,圣人们,是不愿目睹新的圣人诞生……”
“他们怎能如此霸道…”
范特西张了张嘴,却如鲠在喉,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不只是在这一刻感受到心有余悸,更是知道,圣人本就是不可逾越的高山,有着足够的理由和实力。
“那杨老他…”
“凶多吉少。”
郑云州下意识回应道,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倒是还有一个路子,快传令给邵阳昊邵大人,就说,就说杨凯超前辈修为突破,被雷霆殿的人带走了!”
“不要说得太清楚,这些足够了!”
“好!”
范特西没有询问缘由,手持银锣朝着冀城的方向狂奔。
好在青年离开,空气中弥漫的微微电流也消失,马匹又能发挥作用。
郑云州的想法很简单,绝大多数修行之人,所追求的仍是那虚无缥缈的成仙之路,哪怕是魏帝也是如此。
因此只需要强调杨凯超修为突破惹来雷霆殿的人将其掳走,就一定会勾起陛下的兴趣。
就算人被带回去,留在了皇城,也总归留得一条性命,要知道圣人雷霆,传言中可是视生命如同草芥般的人。
“希望陛下和邵大人能够出面。”
看着范特西的背影,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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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拽了拽头顶的兜帽,藏在下面的脸如被烈日炙烤过的苹果一般,因为沙漠的干燥和炙热,泛红蜕皮。
站在一处沙丘上,独自“享受”着一股接着一股的热浪,云奕极目远眺,看着前方伫立在沙中孤零零的城池,和里面高过城墙的巨大植物——「圣灵根」。
好在,这一次虽然出逃的匆忙,但好歹是有了之前的经验,准备的还算充分。
有「凝水珠」在,最重要的饮水问题得到了解决,哪怕是受到环境限制,每个人只能分得两口,也好过口干舌燥,喉咙冒火。
目不转睛地观察许久,云奕可以确认,那座城池并非海市蜃楼,而是一座真正的西谟大城。
转身一跳。
他沿着背阴的坡面迅速下滑,来到底部与姚沛暖、壮壮汇合,指着地图。
“大致的方向是没有错的,不过我们貌似跑偏了一些,现在蒙杜鲁克城就在我们南方偏西,以我目测,应该是超过了三千丈。”
“那加把劲儿,天黑之前应该能进城!”壮壮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更是一脸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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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奕三人继续往前,因为太阳已经有一半埋入天边的沙子里,空气中的温度也开始急转直下,导致此刻的风要比白日里更加激烈。
沙子在这一刻仿若暗器一般,重重地打在每个人的身上。
三个人类倒是还好,有厚厚的衣袍遮挡分散,这种力道毫无影响。
但白龙就惨了,它只有躯干的大部分被包裹着,四肢却没有办法,裸露在外面。
按照以往的习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寻了一处地方扎营休息,但蒙杜鲁克城就在前方,眼看就快到了,脑海中自动回忆起城中温暖适宜的环境,对比之下,更没人愿意在沙海中将就一晚。
“呼呼!”
风越来越大,扬起的沙子开始遮住了视线。
云奕隐隐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