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怕孩子还没出壳,她就先没了。
从来遗腹子都是爹死了,孩子在娘肚子里,倒没听说过娘死了,孩子还没破壳的。
钟离阳本来这个月中旬就要去天界,和西门卓尔再战浩渊。
但是楼月央刚生完孩子,月子都没有出,他实在不放心,就让梼杌先顶上。
梼杌对贤婆之死倒是微微放下了,只是对浩渊还是恨之入骨。
闻言自是乐意至极。
让钟离阳没想到的是,沉寂已久的蔺行突然请命,说要同梼杌一起去征战令萝。
钟离阳知道他还是放不下小意的死,目光幽深了几分:“人活着时你可有可无,死了又装深情给谁看呢?”
蔺行低着头,眼里看不清情绪。
“我从没想过,小意在我心里的位置会这么重。”半晌,蔺行开口。
“呵。”钟离阳冷笑。
楼月央倒有些明白他,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的,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一千年前,她也是这样,钟离阳死之前她活得拧巴。
死之后。
落叶上的余晖是他。
纷纷扬扬的白雪是他。
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酒旗也是他。
“让他去吧,有些事,非得自己去做了才能消解心中苦闷。”
楼月央劝道。
有她开口,钟离阳自然应允。
只是他并不放心蔺行,他做个信使,在幕后办些见不得人的事还行,明面上的手段实力和梼杌一流差的有些多了。
他想了想,还是让蔺行跟着梼杌,做些他力所能及的事。
蔺行目光闪了闪。
钟离阳瞥他:“不乐意?”
蔺行低头:“没有。”
“没有还不快滚过去?”梼杌估计早就和令萝动多少次的手了。
蔺行一走,浮雪宫内的老人就不多了。
何郎中每日带着黄粱在日月小院进进出出,钟离阳见他为人做事老实稳妥,便有意将宫内一些事交给他。
楼月央睡下后,他在复世楼顶层见了黄粱。
“在这里也有些时日了,想必你对我,对这里都有了个了解吧?”钟离阳站在廊下看着前方。
黄粱一怔,显然不明白钟离阳突然说这些话做什么。
钟离阳便直切主题。
黄粱诚惶诚恐跪下道:“大人,小人来了不过一月,实在难堪大任。”
钟离阳淡淡瞥他一眼:“行了,我说你有这个能耐你就是有,不用再推辞了。”
黄粱哑口无言,他本来还想着等过些日子跟师父辞别,回自己的故乡呢……
被钟离阳撵下去后,他仍是一脸懵。
不过既然有此机遇,不珍惜又待如何呢?
钟离阳看着他轻快的步伐,眉头隐隐有松动。
那日捡了他回来,楼月央便早产了。
起初,他还以为这人是浩渊派来的,就让蔺行秘密监视他。
却无意中发现他为人处事极为纯净干练,并且跟浩渊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他身上却又有很深的仙基,几乎可以和浩渊令萝一流媲美。
一时间,他有些吃不准,后来仔细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来处。
呵,浩渊,这只能怪你时运不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