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结束了啊。

林兮甩掉胳膊上奄奄一息的克隆人，心底竟有几分怅然。

纠缠数年，一度成为他的眼中钉，被消灭多次却还能挣扎归来的影罗司令——维加。就这样，彻底被消灭了。

就算是未来有地狱门之类的事件，死去的亡者从常世回到现世，维加也不再是拥有诸多故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恶毒反派，那只不过是一个怪物而已，

作为老对手，他不免心生感慨的。

哦，至于卢卡尔，接触不多，死法搞笑且还原游戏，只能说不熟，反正他是不会怀念自己把自己玩爆体的蠢货。

接下来……

林兮伸手抓住濒死的韩蛛俐，从已经快要变成湖泊的大坑之中跳出来，毫不犹豫的将仅剩的电流全部输出，勉强完成了一次血腥手术，他很克制的没有改动什么，单纯修复对方的身体。

他的身体在改造之后便全部由电流来供给与运行，彻底消耗便意味着，他会完全失去反抗能力，任人鱼肉。

“呼~”电流耗尽，不仅身体瘫软无力，就连副脑也少见的进入休眠，他摇晃一下，摔倒在地上，艰难的翻过身，让自己能看着仍旧阴云密布的天空。

雨水啪啪啪的浇打在身上、脸上，只有大脑在勉强运作的他感觉到迷迷糊糊又相当舒坦。

“踏、踏、踏”踩着地面雨水的声音逐渐靠近。

韩蛛俐一把将林兮在地面拽了起来，看着眼神恍惚，神情放松的男人，她一字一句道：“听着，我不管你是不是还记得。”

“我曾经一度将仇恨视为人生的全部，可你的出现又将我那些痛苦的回忆唤醒。”

“让我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就好像有野兽在啃噬我的心肝。”

“为什么你能如此潇洒，能轻松的将仇恨抛在脑后。”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长发垂在耳边，像是个疯婆子一样，声嘶力竭的咆哮着：“你知不知道，仇恨是我的人生，是我的欢愉，是我的恐惧，是我的一切！！”

“为什么，你能将仇恨弃如敝履！”

“我恨你！”

“我日思夜想，彻夜难眠。”

“可我能怎么办……”她呜咽着，泪水与雨水、血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没有仇恨，我又该怎么活下去！”

她的手在颤抖，气在汇聚，又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溃散。

林兮涣散的意识略微有所反应，手指动了动，身体仍旧没能回到掌握中。

韩蛛俐拽着男人，吻上去，生涩且用力，牙齿与唇舌碰撞，鲜血流淌，也什么都不在乎，任由呼吸在这一刻无限靠近。

“可是……”她碎发缝隙中的眼神看上去很是悲伤，又充满着不知为何的情绪。

“你知道吗？”

“生命是有光的。”

“即便你从来没有向我倾斜，没有注意过我，但你还是照亮了我一点。”

“我不要你感激我，我也从不奢望你会在意我，我只是恨你。”

“但我要你记得我。”

“永远。”

韩蛛俐的手越攥越紧，却在指骨发白、力气握到极限时松开手，像是松开了什么需要用生命来舍弃的东西，泪水却停止流淌，看着林兮颓然落地后，她的眼神不再悲伤、不再迷茫，在雨中，她伸手将披散的头发扎成马尾，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

她绝不会去委屈自己，更不会去为了男人改变自己，她就是她，一個恶毒的、自私的、古怪的女人。

正如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她声音响亮又坚定的大声道：

“韩蛛俐，记住莪的名字！”

林兮迟缓的意识慢慢将发生的一切消化、吸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那埋藏在狠毒外表下的、炽热的心，毫无保留的展现给他，他却注定不会给出任何回应，哪怕他能控制身体，也只会任由对方离去。

良久，他嘴唇蠕动，终于恢复了些许说话的能力，轻声道：“真是……好大的雨啊。”

像是在哭泣一般，暴雨一刻不停，不将内心的郁结发泄出来便绝不停息。

他不知道赛场那边怎么样了，韩国军方会不会再次找来把自己抓走，更不知道躺在这里会怎么样，他只是躺着，缓解战后的压力，释放内心的情绪。

许是过了几个小时，电流逐渐恢复运转，副脑被激活，刚才的记忆被重新审视，他还没有起身，便听到机车的声音来到附近，歪头看去。

穿着格子衬衫、打着红色领带、满头红发被雨水浇打的服服帖帖，温妮莎正带着欣喜的笑容骑在机车上看着他，脸上挥之不去的惊慌散去，“太好了、太好了……”

她匆忙跳下来，任由机车摔在一旁，跪倒在地上，将躺在水中的林兮扶起来，“你感觉怎么样？”

是了，战斗中，那枚十字架破碎了，怪不得她能找过来。

“雨下的好大。”林兮用手撑着地面，深深的、有节奏的呼吸着，慢慢站起身，“我们走吧。”

坐在机车的后面，双手环抱在温妮莎的腰腹，他的脸紧紧的贴着结实的背肌，恢复的电流还没能让他可以正常行动。

“我想你了。”他如此说着。

“嗯。”温妮莎轻轻应了一声，曾经的假小子，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温柔。

“我杀了很多人。”林兮继续说着，“很多、很多、很多人。”他甚至能看到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数之不尽的冤魂正在雨中对着他咆哮、诅咒。

那是他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