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一声惊呼,将陈夫子吓了一激灵。
什么?御赐的金玉米?圣旨?
陈夫子的目光从三个琉璃杯挪过去,果然发现了明黄色的卷轴和一个金灿灿的玉米,他的大脑一顿眩晕,双腿差点站不稳。
赵有恭,竟然是前几年圣上钦赐的那个赵县男家的孩子???
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陈夫子颤声问道:“赵家,敢问可是前几年先帝御赐的赵县男家,试种并推广玉米的赵家?”
他想将上面的圣旨拿过来确认一下,却又不敢,这可是圣旨啊,是他一辈子都在仰望的皇权的代表。
赵家竟然如此不知珍惜的随便放在了一个破布包裹里。
简直,简直是暴殄天物!!
想到这,陈夫子呼吸都急促了。
刘氏见陈夫子再不复刚才的傲慢,像是被发现了秘密的农家老太婆,赫然笑道:
“哎呀,什么县男不县男的,就是个称呼,都是陛下抬举,其实俺们家就是乡下种地的,开了两个作坊,办了两个学堂,倒让夫子看笑话了。”
说道这,刘氏顿了顿,又道:“不过,俺们村的李伯玉,就是在北地当大官那个李家小子是有恭他小叔的至交好友,俺家那时候有点小钱,是他小叔资助李伯玉一路科考的。
啊,还有西北的护国郡王,也是俺家他小叔的朋友,他麾下的护卫队队长李球是我干儿子,西北和京城的琉璃作坊都是俺们家派人建起来的。
哦,还有京城的琛郡公,对我家他小叔也喜欢的很,还说要给他介绍对象呢。
陈夫子,你说我家他小叔吧,大能耐没有,就是认识几个硬实人,不论是在密水还是在荣河都能说的上话。
就前几天,他小叔说想当个官玩玩过个官瘾,让那李家小子给县令一封信,我儿子就成了县里的衙役了,那小子怕吃苦,特意挑了个清闲点的县牢呆着。
要说光有我家小儿子吧我也不愁,我家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就连我女婿都是去年新进的秀才。可有恭这孩子可太让人操心了,读了这么多年书,竟连个童生都没考上,真是丢死人了。
我来之前他小叔还说呢,不行就整京城去,那的夫子更厉害,有琛郡公帮忙看着,不信管不出来,可我怎么能舍得孩子走那么远,就算咱们这再不好,也离家近不是。”
陈夫子被刘氏这一通输出弄的呆若木鸡,人都快麻了。
刘氏看的得意洋洋,嘴里还在继续:“有恭不争气,我昨天气的给他揍了一顿,他还说什么同窗欺负他,夫子罚他,你说这孩子,书没念明白,倒是学会说谎了,陈夫子德高望重,能做出这种事?这孩子,就是欠揍,以后他不懂事夫子您就帮我好好揍他,别给他面子,他叔他爷再厉害也不是他的能耐。”
“我这也是气狠了,总觉得孩子还是要好好念书才行,但他小叔也说了,这孩子若实在念不下去就算了,家里还能少了他一口饭吃?大不了给护国郡王去封信,问问他能不能安排个前途,毕竟有恭这大身板子,给郡王当个车夫也使得,您说是不夫子?”
陈夫子被问的哑口无言,呼吸越来越重,此时的他觉得脸色十分燥热,口渴异常。
万万没想到,常年打雁这次竟被雁啄瞎了眼。
原以为其貌不扬顽劣不堪的乡下孩子赵有恭,竟有这般出身背景,拿出来一个都能砸死人的。
该死该死,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早说!
为什么要装成土穷矮挫?害他一直没将他放在眼里,平日里没认真指导课业不说,处理事情也多有偏颇。
赵家这老太太更是可恨,什么来送礼,就是来打他脸来了!
又是李安抚使,又是护国郡王,又是琛郡公的,是想拿这些人压死自己?
可恶,简直可恶,这老太婆,杀人诛心啊。
缓了好一会,陈夫子才缓过来神来,咽了咽本不存在的口水,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