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刻即由上落下一人,一袭白衣,相貌出尘脱俗,飘飘然也,落下身来。
宁王举目观瞧,忽怔,心道:“怎地是他?”心下颇为吃惊。你道来者何人?却非旁人,正乃范修。
却说范修缘何到此,彼时范修因万念俱灰而急火攻心昏厥于燕府之中,幸得宁王部下察觉,遂将带至凤阳楼问话,范修兀自不觉,只是痴呆,宁王命人带下侍候。不日醒转,遂问为何,旁人说知究竟,由是才晓其中道理。亦知受了宁王恩惠,心下感激。
后番得知宁王受困,不由分说,便来到了两军阵前,先让云开鹤罢兵,范修言说可救宁王。云开鹤疑其沽名钓誉之辈,遂未相信。但见范修霎时飞将起来,少刻消失于空,云开鹤大惊失色,知是方外术士,便命罢兵,以待其为。故而有此一幕。
此际范修落定,望宁王道:“王爷大可不必如此,小可今下保汝无事,全在我一人身上。”宁王大喜,知遇救星,也不似先前悲苦。与道:“少侠高义,本王钦佩,若能扭转乾坤,他日定当报答。”范修一笑,也未理会,便步近前。
此刻宁王麾下都起,皆欲一睹少年英雄有何手段。
两军阵前,范修饶是肆无忌惮,至前便将林中虎扶起,并道:“将军先行歇息去罢,小可足矣。”
黄麟等见其这般,不觉讶然,当有一将剑指范修,喝道:“呔,哪来的黄口小儿,两军阵前休得放肆。”一指林中虎,怒曰:“此人拜服我等之手,岂容你说放便放,吃我一剑。”说罢,那将举剑就刺。
说时迟那时快,须臾,剑光骤至,范修不屑而笑,当下动也不动,却待剑锋近身之际。二目忽凛,陡闻龙吟声起,锐啸不休,霎时绕体飞旋。神龙既出,顿使衣衫尽舞,猎猎作响,只苦那将还未近身,便被荡飞丈许开外。幸是范修怀仁,本无加害之心,故此那将却无性命之忧,只是堪堪如也。
那将怒睁二目,怎生气恼,但知不敌,遂未再稍敢造次,只是忿忿不平罢了。
黄麟知来者决非等闲,料想必乃方外术者,也未可知。心道:“此人小小年纪,竟通方外玄功,不知哪家子弟。”念及此处,便步跟前,上下一打量,方道:“好俊的身手,未知少侠修于哪座名山,何处寺庙,还请赐教?”
范修哈哈笑道:“不过障眼法耳,贻笑大方,焉入阁下法眼。”黄麟冷冷笑下,也道:“足下既不道明身份,又何必插手此事;再者,此乃朝廷之事,与汝有什么相干,如就此离去,某自不为难,未为晚矣,倘若稍敢造次,定以反贼论断,绝不姑息。”
范修双手交错胸前,亦道:“古语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爷既有恩于我,我便不能置身事外,今下定要周全,我观阁下一身正气,当为我辈豪杰,倘能成全此义,实在感激不尽。”
黄麟冷笑,凛道:“汝这厮口若悬河,分明存心戏弄,单凭尔三言两语,便要将人带走,天下间岂有这样道理。”旋即又道:“某观汝颇有些手段,不若你我手底下见真章,你意如何?”
黄麟情知此人通玄,今朝若要平息干戈,非过其人这关不可,遂有意领教一二,再番见机行事,未尝不可。
范修焉能不明他意,一笑便道:“将军果然痛快,但不知胜负何如?”黄麟会意道:“倘若黄某承让,便可将人带走,某自不为难;足下承让,汝等乖乖就擒,他日押解王都,听凭发落。”范修闻言便道了一声好,二人一欲雌雄。
此时林中虎已回宁王处,望王便跪:“末将无能,累及王爷,实是万死难辞其咎。”宁王相扶,后者起,而道:“林将军大可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足道哉,眼下全仗少侠。”林中虎愧意犹存,这便俱各望与二人处,一待胜负几何。
黄麟、范修四目相对,其势凛然,却各有所想。
范修何尝也知,虽仗九天御龙真诀这等玄功造化,未尝就败,但君子极尽藏锋,所谓真人不露相,断不可将一身修为全与人知了去。此为不美,便即玄然化之,以真御气,成风而显,当能掩人耳目。